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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当然可以见。〃范大郎说:〃只是周家,家大业大,我们这开酒铺的,哪里高攀得上。〃
〃我家小姐痴情不爱钱。〃奶娘道:〃紧要的是,你兄弟病势如何,若太过凶险,没得救了,这门亲事咱哪说哪了,一个字……吹。〃
〃您来了他就有活了。〃范大郎恭敬前面带路,引老太太入后院住所。
范二郎像胜仙一样卧病在床,脸儿白着,眼儿深陷眼眶里,拿勺也不见得挖能出来,耳朵倒不差,听到有人进房,先呻吟跟挨了打似的。
奶娘极爽朗谈笑风生跨进屋,展现极度自信地见面熟风采。迫不及待行至范二郎床前开问:〃公子可记得老身?〃
范二郎眼皮似抬非抬,雾里赏花看老太太,觉得面熟,再一看很面熟,仔细努力瞅,非常面熟。
〃想起来了。〃奶娘侧脸冲范大郎欣然笑。
这就像暗恋一个人,爱慕一个人,即便见不到对方本人,与她身边亲近的人相遇也会陡生一种安慰和莫名兴奋。范二郎的眼儿神采升腾,像漆黑夜里忽被烛光照了脸,印堂也是亮的。待奶娘把提亲事一说,范二郎骨头汗毛都长了嘴,生出牙咧开笑,骨碌坐起身,活像个瘾君子刚得了二两大烟土,满身饕餮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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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樊楼迷情·爱比死亡更寒冷(4)
〃老身此来,只问公子一句,可对我家小姐有意?〃奶娘明知故问。
范二郎都快哭了。自金明池茶坊与胜仙一别,哪一刻不是念着、想着、缠绕着,心窝儿有口磨,一白天一昼夜的思念像豆子,早磨成了粉,磨成了浆,粉也吹不散,浆也流不动,打着转儿又混成凝重的一坨,水泥似的滩在胃里。
〃就这样儿,不笑不说话,废寝忘食好几日了。〃范大郎看着弟弟对奶娘说。
〃唉。〃奶娘叹气道:〃这副模样,纵使铁石人儿见了也心碎。〃
真感情永远是无声胜有声。奶娘心中有了底,回府禀告周妈妈。周妈妈心口一块石头落地。又差奶娘去范家撮合,两家定下,等周大郎年底归家,即给范二郎和胜仙操办婚事。
胜仙得知喜讯,病好了一半,身子却还虚弱,女儿水做的这是矫情,事实上,什么女的也是肉做的,既是肉身,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情绪化一上来,内分泌容易乱,乱了爱使性子,使着使着就有点儿想不开,男的都是脏心眼儿,哪里懂得去迁就。
胜仙爹周大郎也是男的。十一月归家,周家摆了酒宴,请了亲邻来为周大郎接风洗尘。席间,趁着周大郎高兴,周妈妈把女儿婚事道出。周大郎刚喝口酒进嘴,一听这事儿,酒在舌齿间打转吞不下,面部肌肉僵硬,停了片刻,问妻子:〃定了没?〃
〃定了。〃周妈妈拼命察言观色,也吃不准丈夫态度。
〃啪!〃周大郎一记耳光打妻子脸上,接着雷鸣般责骂:〃你个老贱人,我不在,你竟擅自给女儿说亲,那范二郎家,再高也不过是个酒铺的。我女儿没官宦大户娶么?〃
亲邻面前挨黑打,周妈妈很没面子,又无言争辩,只得捂脸哭。
奶娘不识趣,企图圆场上来劝,大大咧咧嚷:〃老爷别怪夫人,是老身去说的亲。〃
〃啪!〃 周大郎手添分量一记耳光,将奶娘打得旋转一百八十度壁虎似的贴墙上。须臾转身很纳闷:〃打的是我呵?〃
〃你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周大郎虎视眈眈瞪奶娘:〃平日里优待你,你喝二两的酒,装四两的疯,倒替我做起主来了!〃
连打带骂,席间亲邻也乱了,回过神来想劝还没劝,就听堂屋屏风后丫鬟迎儿叫:〃小姐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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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仙早知道娘会在接风宴上提这事儿,便躲在屏风后偷听,看父亲什么意思。哪知娘的会刚一出口,父亲抬手就打,张口便骂,不许她嫁范二郎,病本未痊愈,一口气堵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人一昏闷,两眼一抹黑,登时倒地。
丫鬟呼叫,周大郎置若罔闻,强硬道:〃辱败门户的小贱人,死便叫她死了。〃
周妈妈哪里肯依,扑到屏风后,抱住掐人中,胜仙不醒,再一摸,鼻息全无。周妈妈放声大哭,亲邻围拢来看,有略懂医者,摸胜仙脉搏,已不跳了。
〃还我女儿。〃 周妈妈又扑向丈夫,抓住其衣襟胡乱扯。
众目睽睽之下,周大郎又气又失悔,惊慌错乱,控制不住一声吼:〃此事家事,都给我滚!〃
亲邻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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