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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变成另一个人,譬如他,就由阿明变成了鲁辉。这就要求割断与过去的所有联系。他们三个伙计更是老死不能往来。
如果他是阿明,他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干掉阿虫。
可他现在是鲁辉,而鲁辉没有这样的“辣手”。
算他幸运。
晚上。
鲁辉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台,给安琴留言:
我爱你。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要找我。鲁辉。
留言后他随即关了手机,任何人别想通过手机找到他。他很清楚他这样做对安琴是很残酷的,甚至过于残酷了。可他别无选择。他无法向安琴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想把她搅人其中。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去见老大了,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对过去做个了断。
夜里,一个黑影闯进房间,由于光线太暗,鲁辉看不清闯人者的面孔,他以为是阿虫。别的还会是谁呢?他说,阿虫,你想干吗?难道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候下软蛋的家伙如今出息了,敢于向他下手了。闯入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仍在向他逼近。阿虫,你——。那黑影突然叫一声:是我!纵身向他扑来,动作敏捷得像一头猝然向梅花鹿发起袭击的豹。他听出那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但却不是阿虫的声音,阿虫的声音像豺狗叫一样又干又尖,那声音却有些浑厚,还带着梦幻般的音调。他来不及在脑海里搜索,黑影已经扑到身上。他本能地伸手推拒,却落了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想叫还没叫出来,便看到两只贼亮的眼睛像火苗一样在眼前一闪,接着他看到了一张呲着白牙的大嘴,这决不是人的嘴,而是兽类的嘴,这张嘴向他面门咬来,仿佛要将他的整个头颅一口吞下。他张大嘴,却叫不出来。他惊骇异常,灵魂出窍。更让他惊悚的是,黑影消失不见了,如同*他的身体里藏了起来……
他从半睡半醒中猛然醒来,摆脱可怕的梦魇,兀自惊魂不定。房间里一片白光,黑影幢幢。旋即一切如常,恢复了昏暗的状态。他打开灯,看到电扇在呼呼转动。他的有些迷离的目光还在屋里搜索,好像那黑影藏在某个角落里似的。他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池里爬上来一般。
他来到客厅里。阿虫睡在凉席上,凉席铺在地板上。阿虫还是他帮他放倒时的姿势。电扇在呼呼地转,墙上没贴牢的年历像鸟翅膀一样在拍打着,年历上的电影女明星据说已经四十二岁了,那股风*已不再能撩得人心猿意马了。
他这才确信刚才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他到卫生间冲澡。太阳能很好用,即使到这时候水还是热的。
热水冲着皮肤,让他越来越回到了现实中。
梦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那么这个梦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他想,是心灵焦虑的反映呢,还是有所预兆?
一个人在歧路徘徊时,是不会忽略这样的噩梦的。
他想到那浑厚的带着梦幻般音调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呢?熟悉得让他觉得可怕。当他意识到那是阿明的声音时,他哆嗦了一下。随即他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体内说话:
“看看我的胎记吧!”
他吓了一跳。他把脊梁对着镜子,头向后用力扭过去,从镜子反光里赫然看到脊背正中有一个黑色的蝴蝶形胎记。
他体内的声音又说话了:
“那是我的胎记!”
这是阿明的胎记。他知道阿明有一块这样的胎记。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块这样的胎记。
他头抵着墙,感到生活是如此严峻,而他又是如此地困惑。
阿虫酒醒后像换了个人似的。他说他不记得喝醉酒后都说了些什么,如果有什么欠妥的话,他请求阿明——在阿虫眼中他永远是阿明——原谅。“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他说,“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阿虫的彬彬有礼让鲁辉觉得别拗。更让鲁辉想不到的是,阿虫竟然在为他着想,他说:
“我们见面的事,我不会给老大说的,否则你会有麻烦的。那笔钱的事,我信你的,你放心。我从这个门出去之后,我就从没见过你,你也从没见过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想作谁就作谁。”
鲁辉应该感动的,可他就是感动不起来。可能是因为阿虫的声音——,他这样想。
“你的情我领了,”鲁辉说,“不过你还是带我去见老大吧。”
“他会杀了你的!”
“他得听我解释。”鲁辉说。
“不,我不带你去,除非——”
“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