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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打在面颊上。“他妈的!”谊谭揉了揉眼睛。眼睛里也进了沙子。
英国船的炮弹落在堡垒旁边的沙袋上,扬起了沙土。谊谭他们离得相当远,身上也蒙上了一层沙土。
“呸!”旁边的一个人吐了口唾沫。他大概是在傻乎乎地张着嘴巴的时候,沙子飞进了他的嘴里。
“在这种地方负了伤,那太愚蠢了。”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人们把火把隐藏起来,免得变成大炮攻击的目标。因为正在战斗,炮台的门卫警备森严,不可能像在沙角炮台那样轻而易举地逃跑。不过,天很黑,离开战斗的行列,人们是不会发现的。——谊谭拂掉面颊上的沙土,悄悄地离开了壮丁队伍。
“这是愚蠢的战斗,简直是浪费炮弹。”谊谭心里想。
双方在勉强达到的射程距离内互相炮击。英国的炮弹最多也不过擦伤堡垒的墙壁,第二天又驱使壮丁队去把它修补好。官涌炮台的炮弹也徒然地在海面上掀起水柱,偶尔勉强达到敌船,也只能擦伤一点船边。
狂潮(5)
林则徐在奏折中报告这一天的战斗说:“有两炮连打多利船舱,击倒数人,且多落海漂去者。”
多利是肖?阿拉姆号船长的名字。报告说两发炮弹打中了,其实肖?阿拉姆号安然无恙。英国方面的记录也未记载有战死的人。所谓“击倒”、“漂去”等,看来是守卫官涌的军队给上司报告时所使用的粉饰词句。战斗是在夜间进行的,当时的情况不可能看出战果。
壮丁队发了竹扎枪。在这种炮台与船只的战斗中,竹扎枪当然不起任何作用。正规军有人用鸟枪狙击。但那正如俗语所说,黑夜放枪,劳而无功。总之,唯有大炮在活跃。
在这样的炮战中,除了炮手外,军队和壮丁不得不变成木偶。他们的存在不过是防备万一敌人会登陆。
“我就少陪啦!”谊谭抱着竹扎枪,钻进了后面的松林。
从谊谭躺着的地方向东约走三十米,松林就到了尽头,通向崖下的广场。那里安放了一门一千斤大炮。
说英国船的十八磅炮等,那是指炮弹的重量。说清军炮台的一千斤炮或三千斤炮,那是指整个炮身的重量。
当时的大炮要发射一发炮弹,那是很费事的。我们不能用现代战争的概念来硬套鸦片战争时期的战斗。大规模的战斗姑且不谈,像官涌这次波状进攻的小战斗,炮声是稀稀落落的。因为分为五个兵团,分散在各处的大炮轮番地吐出火舌,总的看起来相当热闹。但就各个大炮来说,开炮的间隔长得几乎叫人不敢相信。就好像节日的焰火,像好半天才想起来似的放一下。
战斗一开始,参将陈连陞就忙于指挥,不能陪连维材。参将的卫兵——一个名叫叶元火的青年留在连维材身边。难怪陈将军很喜欢这个卫兵,这个青年确实很聪明,性格也开朗。
“我现在正在考试,就要当军官了。”叶元火高高兴兴地这么说。
连维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青年。他觉得看到这样的年轻人,应当对国家的前途感到乐观。
“叶君,今后的战斗就是那个啰!”连维材指着大炮说。
“是呀。”叶元火爽快地回答说,“那些拿刀拿枪的士兵,都傻头傻脑地站在那儿。只有炮手在活跃着。”
“你与其练习舞刀,还不如研究大炮哩。”
“看到这次打仗,我也深深地感到了这一点。”
连维材心里想:“这么想的人越来越多就好啦。”
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巨响。到处都发出乱糟糟的喊声。
“有的人挥舞着竹扎枪乱嚷哩!”连维材说。
“那是傻瓜!”聪明的卫兵爽朗地说,“不过,那是为了壮壮胆子吧!”
“出去走动走动吗?”
“我奉陪。”
两人从炮台的广场向松林那边走去。
松林里,谊谭把竹扎枪靠在树上,自己头枕着树根,把斗笠蒙在脸上睡觉。最近的那门一千斤炮发出巨响,射出了炮弹。在松林里都能感觉到地面在轻轻地颤动。
“这鬼大炮,吵死人啦!觉都睡不好!”谊谭气忿忿地自言自语道。
5
沙章?沙加号上,库巴医生带着沉重的神情,切着约翰?克罗斯的脉。他不时地吐一口气,气息中带有一点酒气。
哈利?维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
约翰面如土色,每呼吸一次,肩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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