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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被牵动了,他的手劲才陡松。
“我说过没有?你有一双好骄傲的眼……是五官当中最最好看的……”
他的低语如歌呢喃,白霜月气息微促,唇掀了合、合而掀,如离水的鱼儿要抢那么一点点养命气般,心乱气动,两腮不由得浮晕。
傅长霄翻身欲起,稍妄动,腰侧立即兴起剧痛。
闷抽了声,他浑身一凛,连脑子也整个痛醒过来,霎时间,所有的记忆回笼。
他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记起自己受伤、中毒;记起为防毒气攻心,自己当下连封腰侧和中宫几处穴位,提住一口气奔回“延若寺”,还带回两个小鬼头;记起……她鼓起勇气地来到他面前,扒开他的襟口,就为确认他胸央的血痣。
……沧海傅家吗?我听过你的名字,若我记得没错……
你便是傅长霄。
已有许久时候,他的名字不再被谁唤出,久到他当不听见她轻嚅出来,竟荒谬地感到一阵陌生。
带着女子淡香的身躯忽而倾近,细瘦臂膀撑持着他的宽肩和胸膛,听得出焦急的语气在他头顶响起——
“别乱动,腰侧的刀伤深且长,伤口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又会渗血出来。”
小手轻推着,试着要他躺回,他抿唇不语,按着她双臂的力道顺势躺下。
他敛睫,任由鼻中、胸中充盈着她独有的幽香,那气味疏远又丰盈,幽柔却又凛傲,每每缠绕于心,总教他思及雪峰之下才有的傲霜花。那花瓣洁白胜雪,既小又嫩的蕊心底下是直挺挺的胫骨,霜风雪冷,它犹原静绽。
他心醉那样的傲气,又为自己的心醉感到可笑。
他才是大权在握的那一方,随手捏折,揉碎满地洁办,甚至连根拔起,再强韧的傲气也要屈折。
蓦然间,他单臂疾挥,在女子正欲撤开时,一把搂紧那香馥身子。
伤处疼痛再起,他浑不在意,精壮身躯随即翻过来,将她压制在自个儿底下。
他腰部以下几是紧贴着她的柔软,有力的双腿分别搁在她大腿两侧,丰丰夹住。
白霜月只觉一阵晕眩,待定睛瞧清,男子的脸已近在咫尺,就悬宕在那儿。
他的四肢困住她的四肢,连呼吸亦要侵占,她合起眼,调整心律,没想到适得其反,眼睫一闭,男性的气味、体热和肤触反而加倍易感,她心颤如波,凤眸忙又睁开,避无可避地坠进那两潭银蓝中。
在心底深处的深处,连她都不敢多想的深处,忽地松了口气,模糊庆幸着,他没在此时使迷魂之术。她不晓得自己是否还有充余的傲气,去冲破那双琉璃眼掀起的迷魂浪潮。
要反击并非不能,她大可奋力挣扎踢踹,直攻他腰侧的伤处,但此一时际,许多事与以往不同了,那些隐密的底细、陈年的恩怨已一一揭露,她想知,他心里究竟有多少算计?
“所以,你全知晓了?”他长发垂散下来,与她四散在榻上的乌丝融作一色,利目峻颜,隐隐透出野蛮的气味。
尽管他问得极淡、模棱两可,白霜月仍一下子便抓到他话中之意。低应了声,她小心翼翼地呼息,努力持平嗓音道:“我不知道我爹当年做过什么,但不管他做下何事,这些年,他其实已受够良心的谴责,尤其自我娘过世后,他几是每夜都得喝得醉醺醺才能人眠。酒喝多了、醉了,就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有时笑、有时哭,有时指天骂地,有时又疯疯癫癫……我爹要真对不住你们沧海傅家,那他也够苦了,够了——呃!”她细嫩的喉颈猛地落入他的掌握。
修长五指微微捺进她的颈肌里,她的下巴不禁随着他的力量抬高,呼吸变得窘迫,她看见他眼底的火苗陡地窜腾,烁跃着让人心惊的辉芒。
“白起雄干过什么,你不知道吗?”扬唇,似笑非笑的弧度,静泌出嗜血的神气。“我爹将他视作至交,他却合外人之力,欲夺傅家在西塞雪原与沧海之地的一切。”
“没有……”白霜月艰难地挤出声音,两眼不服输地睁得清亮。“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他没有……”
“他有,而且干得十分彻底。知道我爹喜爱与人切磋武艺,他先是安排一场比试,对方好大的来头,就是当今武林盟主惠炎阳。在比武场上,明明说好了是点到即止,我爹败了便败了,惠炎阳却下手不留情,致使我爹身受重伤,心脉大损……”傅长霄双目眯起,迟迟未加重手劲。他摸到她粉颈的细润,也感受到那细润底下奔流的血脉。
她紧张、骇然惊惧、吓得魂不附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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