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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过会儿再见面,”她在他开门时说。毕晓普回头看了看她,用手指碰了碰帽沿,向外跨人走廊。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喀嚓”一声关上了。莉拉望着加文和安琪儿,意识到她第一次单独和他们在一起,不由感到一阵恐慌,只好强忍着。
“嗯,看来就剩下我们三个了。这不也很好?”她勉强高兴地说。
两个孩子对她的话谁也没有作出反应。他们这么做亦在情理之中,莉拉暗想,不由厌恶起自己来。她的话听起来大概就像蛇油推销员在赞美自己产品的优点时那样缺乏诚意。加文正警惕地望着她;这种警惕似已成为他和成年人交往时的特点。而安琪儿只是昏昏欲睡地朝着她这边眨眼睛,然后打哈欠。
莉拉从自己童年时就记得的一件事是,她十分鄙视虚伪。没有一个人能比孩子更快地识别虚伪。她叹了口气,望着自己丈夫与前妻所生的孩子们。安琪儿又在打哈欠。
“让我们把你放上床吧,”莉拉说,这一次,她用了正常的语气。
“我不想睡。”这种装装样子的抗议不时地为一个哈欠所打断。当莉拉牵着这孩子的手、领她上床时,她没有发出任何真正的抗议。
“你不用睡着,”莉拉告诉她,“只是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她记得小时候当她抗辨说自己不需要睡一下时,母亲常对她采取这种策略。这种策略似乎不仅对她起作用,对安琪儿也很有效。安琪儿爬上床,不时地打哈欠,一只手把布娃娃紧抓在胸前,她伸出脚,让莉拉替她解鞋上的扣子。
“你和我睡在这里,”莉拉解开鞋扣,取下这双小鞋时说。“你哥哥和爸爸睡在隔壁房间里。”
“他说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另一个房间给你们俩住,”加文在她身后说。
莉拉一面解安琪儿那件草绿色连衣裙前面一排整齐的纽扣,一面暗暗诅咒他的好记性。最近几天里,她已注意到,虽然孩子们的衣服做工不错,但颜色发暗,连衣边都快磨光了。“等我们安顿下来后,我们得考虑替你们做些新衣服,”她说,希望避开加文刚才的那句话。“做些鲜艳、漂亮的衣服。”
“我听见他告诉莱曼先生,他要一个房间给他和他的妻子住,要另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加文又说。
“他那样说的吗?”莉拉脱去安琪儿的连衣裙,把它搭在床架上,然后脱去她的衬裙。安琪儿换上无袖宽内衣和内裤后,爬到莉拉为她掀开的被子下。
“我不想睡,”她执意说,她的眼皮已经下垂。
“行,你只是让眼睛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可以起床。”莉拉明白,这孩子几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她把安琪儿前额一绺金色的卷发拂向后面,朝这张天真无邪的脸笑了笑。要喜欢安琪儿是很容易的,她性格开朗,性情温柔。
“你知道他是那样说的。”
但是,加文就不容易打交道。莉拉从床边直起身子,让脸上露出令人愉快的笑容,然后转身面对她的继子。
“我相信你父亲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我认为目前这样安排更好。现在,为什么我们不把你们的东西搬到隔壁房间去呢?”她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提起毕晓普的旅行袋,捡起梳妆台上的钥匙,朝门外走去。当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锁时,听见加文跟了过来;他没有乾脆不理她,她感到一阵宽慰。不过,这种宽慰是短暂的。
“你就要生孩子了,是吗?”
毕晓普的旅行袋从莉拉突然麻木无力的手指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她转身望着这男孩。
“什么?”
“我听见他对莱曼先生说,你们是几个月前结的婚。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对不对?”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的脸。
如果毕晓普必须有两个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都像安琪儿这么小?莉拉心烦意乱地寻思。其中之一为什么必须是这个有着一双警惕的蓝眼睛、爱提出一些令人难受的问题的男孩?当然,她可以说他说谎,但是他很可能会识破谎言。
“你父亲和我是最近结的婚,”她小心翼翼地承认道。
“你就要生孩子了吗?”他以宗教法庭成员和年幼的孩子所特有的那种无情循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是的。”像这种事,对于愿意瞧她一眼的人来说,很快就会变得很明显;否认这样的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就是你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