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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清楚,锦心在我身边大半年,为人耿直不阿,若是她做错了事,必定如实回报一力承当,岂有为这个撒谎遮掩的道理?玉樱这丫头眼神闪烁,说话避重就轻,点心必定是她弄洒在地的。现在死鸭子嘴硬,不过是欺负我在后宫没有地位,若我不是入宫便封了从五品更衣,只怕更要骑到我脖子上来了!
我见她油盐不进,不免心头火气,随手把茶盏朝地上一撂,冷声道:“说你一句,你倒还出十句来了!我不过敬你是宫里的老人,才跟你好好说了半天,你却一味狡辩!我既为更衣,又是一馆之主,难道连随意处置你一个内侍宫人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慕华馆里约莫有十来个小太监,一个管事太监,此刻分为两拨,正去往尚宫局领我当月的衣裳首饰,及内侍监领取馆内所用。余下七八个宫女围在一旁看热闹,见我摔了茶盏,忙齐齐的跪了一屋子。
玉樱嘴里还嘀咕着,我挑了挑眉,存心要在这帮人面前立威。便厉声道:“锦心给我撩起她的袖子来!”
锦心正一肚子气,见我发话,巴不得一声儿答应了,麻利的攥住玉樱的手腕,翻起袖子来。只见袖口边缘靠内里的地方有一小片明显的粉红印渍,我冷眼看她:“这是怎么说?”
玉樱抖抖擞擞道:“这是这是”
“怎么抖的这样厉害?还是本更衣替你说吧!沈更衣赠与我的这碟糕点,原是花瓣研磨为汁调和而制,又撒了花蕊花末,沈更衣还特意叮嘱说这种粉末容易沾染衣物不易洗去。你刚才还说碰也没碰过,那现在这粉红印记是什么?!”
锦心早拉起她的袖子来闻了闻,“没错,这正是桃花的味道!”
玉樱眼珠遽然转动道:“是了,这是奴婢采摘桃花时不慎沾染到的!”
我闻言怒极反笑:“哦?原来如此。既然能沾染上如斯明显的汁液,想必好一片桃林。”
玉樱偷偷舒了一口气,以为将我瞒过。
我话锋一转厉声道:“你还狡辩!春雨连绵三月,正明宫内桃树不发,你去何处采摘的新鲜桃花?”
玉樱顿时抖如筛糠,说话间不禁流下泪来:“更衣恕罪!都是奴婢该死更衣饶了奴婢吧!”
我见到她这个样子,反倒不气了,只笑道:“哦?你何罪之有?”
玉樱哭道:“奴婢眼皮子浅,许久不见这么精致的糕点,原本只想偷拿一块,不料衣袖宽大,反把整碟打翻,奴婢一时胆怯所以不敢承认!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更衣恕罪!”
我眉毛一挑,冰冷道:“哦?这会子知道认错了?莫非在你们郭充衣面前,你也是这般推三阻四抵死不认的么?”
“她哪里敢在郭充衣面前做这等事?郭充衣可没裴更衣您这么好的性儿,几句话下去,认不认也要被打个稀巴烂!”
我抬头看去,原来是慕华馆中管事的八品宦官李顺带着小太监们回来了。
说这话的正是李顺,他虽然与棠璃差不多大,却已进宫十来年了。如今管着馆中大大小小二十来号人,为人精明干练,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对我还算恭敬,并未因为我不受宠而阳奉阴违。
玉樱见李顺回来,更是伏在地上不敢声张,李顺躬身笑道:“更衣体弱,请暂且歇着,让小的来教训她!”
我微微颔首,李顺转脸便向玉樱凌厉道:“宫女们在分配各宫之前,都是有教引嬷嬷教规矩的,难道说你进出一趟暴室,越发学的连规矩都忘了?打量咱们更衣性子敦厚,便拿腔拿调起来!还敢与更衣顶嘴,这要是还在拥月殿,你的舌头还要不要?”
第二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玉樱哭丧着脸说:“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挨不得清苦,所以才一时糊涂”
李顺一晒道:“这话就没理了,难道我们的吃穿与你竟不一样?别人耐得住,就你耐不住?罢罢罢,既然慕华馆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咱家即刻便去回了掖庭局,把你调到其他得脸的贵人面前,让你从此吃香喝辣,也让裴更衣眼前清净!”
我见他个子矮小,年纪轻轻,教训起人来却头头是道,威仪十足,忍不住心中暗想,棠璃虽然老成稳重,但毕竟初来乍到,于宫中事物多有生疏;锦心虽也是我的心腹,但她口快心直,未必能担当大任;眼下我手中再无成器的侍从,李顺若是调教的好,倒不失为一个得力的帮手。
锦心拍手笑道:“就是这样吧,反正慕华馆粗茶淡饭,也委屈了你!”
我见玉樱哭得凄惨,额头在大理石地面上磕的砰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