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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魏炯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关上木门的一刹那,他发现张海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擦净了两层楼的地板,魏炯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把香烟拎进敬老院的时候,他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受人之托,买了敬老院的“违禁品”,又亲自交到“买家”手里,怎么想都有些非法秘密交易的味道。
吃惯了清茶淡饭的人,偶尔来一顿重油麻辣的川菜,也会有毛孔大张、汗流浃背的畅快感觉吧。
像贩毒似的。
魏炯心底暗自发笑,难怪在犯罪心理学的课堂上,老师说有的犯罪会让人“上瘾”。打破规则的行为的确会带来快感,尤其对自己这样循规蹈矩地过了二十多年的人而言。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劳作,敬老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处理完最后一批垃圾后,志愿者们又三三两两地来到房间里陪老人聊天。魏炯洗干净手脸,径直去了纪乾坤的房间。
张海生还在,坐在椅子上和老纪面对面地吞云吐雾。窗台上的玻璃罐头瓶里漂浮着几个烟头,半罐水呈现出棕黄色。
纪乾坤招呼魏炯坐下。张海生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捏着半截烟头说道:“老纪,这烟也不咋好抽啊,没劲儿。”
纪乾坤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壶里有大红袍,刚泡的。”他面向魏炯,指指抽屉,“里面有纸杯,自己倒。”
魏炯咂咂嘴,真觉得有些口渴了,就道了谢,从抽屉里拿出纸杯,想了想,又把纪乾坤手边的空杯倒满。
“您呢?”魏炯问张海生。
“哎哟,可不敢当!”张海生没想到魏炯会给自己倒茶,忙不迭地把手里的纸杯递过去,“好茶,我也来点儿。”
魏炯给张海生续了茶,自己才倒了半杯,靠在桌边小口啜着。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或坐或立,默不作声地喝茶。
几口茶下肚,纪乾坤满足地叹了口气,问道:“怎么样?”
“不错。”魏炯端详着杯中金黄色的茶汤,“我不太懂,但是很好喝。”
“老纪这里净是好东西。”张海生嘎嘎地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纪乾坤看着张海生,嘴角似笑非笑,突然开口:“老张,你还有事儿吗?”
“哦?”张海生愣了一下,随即把纸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讪讪地说道:“那我忙去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罢,他就拎起拖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室内只剩纪乾坤和魏炯两人。纪乾坤又拿出一根健牌香烟,夹在两指之间向魏炯示意。
“谢谢你的帮忙。”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几年没抽这个了。”
“您少抽点儿吧。”魏炯忍不住提醒道,“对身体不好。”
“没事。对了,我看到了发票。”纪乾坤笑笑,“给你的三百块钱都用来买烟了?你自己搭了路费吧?”
“两块钱而已。”魏炯摆摆手,“您别客气。”
“也好,两块钱,不用推来让去的。”纪乾坤也不再坚持,“关于‘追诉时效’的事儿,搞清楚了吗?”
“嗯。二十年过后,认为确有追诉必要的,可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批准后,继续追诉。”
随即,魏炯又把追诉时效的延长和中断一一讲解给纪乾坤听。和上次一样,纪乾坤听得极其专注,其间始终在抽烟,小小的房间内很快就烟雾缭绕。
“也就是说,一旦立案……”纪乾坤听罢,沉吟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就无所谓追诉时效了。”
“对。”魏炯讲得兴起,决定小小地卖弄一下,“不过,79年刑法和97年刑法在追诉时效方面略有不同。”
“有什么不同?”纪乾坤立刻追问道。
魏炯没想到纪乾坤会问得这么细,一时也慌了手脚,结巴了半天,老老实实地承认不知道。
纪乾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艰难地摇动轮椅,挪到床边,一只手伸向里侧的小书架,似乎想取下某本书,可是指尖距离书脊还差几厘米。纪乾坤竭力伸长手臂,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轮椅也危险地倾斜起来。
魏炯急忙过去扶住轮椅:“您要拿哪本?我来吧。”
“红皮的,刑法典。”纪乾坤的语气很严厉。
魏炯伸手取下那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纪乾坤。他几乎是把法典抢到手里,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然而纪乾坤只看了目录,就把书甩在床上,又把手指向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