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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温氏一族中辈分最高的人,从礼数上来讲,却是应该住在府上,等着温宥娘一行前去拜访。
因此温宥娘并无犹豫,只拉着温余卿上前了几步,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黄土铺就的道上磕了一个心悦诚服的头,“曾孙女宥娘携幼弟余卿,拜见老祖宗。”
六老太爷笑眯眯的弯腰将两人扶起,“回来了便好,又何须这般多礼?”
“这位是?”六老太爷见两个孙辈起了身,便上前一步,朝着张家四爷拱手。
温宥娘与温余卿分立于六老太爷身后,见六老太爷问到张家四爷,温余卿便上前道:“回老祖宗,这位是余卿的舅舅,排行四。”
“原来是张府四郎,老朽有礼了。”六老太爷道。
张家四爷也不曾想到温氏辈分最高的六老太爷会亲自出城相迎,便是因了礼节,也须得对他客气三分,来忙弯腰道:“温太爷客气了。”
“呵呵。莫说这些客气的话来,我们先进城了再说。”六老太爷伸出了手,却是朝着张家四爷的。
张家四爷虽从来没见过温氏的六老太爷,然后要跟温宥娘兄妹前来移自己妹妹的坟墓,对温氏却也下过功夫。
就如张老伯爷而言,整个温氏,最难对付的不是温家老爷,因他有弱点可寻。
只有温氏的六老太爷,年轻时学富五车,却又不愿入朝为官,与众多名士相交,为人磊落大方,却是极为难缠。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能让温宥娘心甘情愿跪着磕头的人,张家四爷在心中摇头。
便是他很少见自己这个侄女,可也从自己父亲嘴中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不会轻易与人折服。
加之这位六老太爷竟亲自出城来接,令他们一行半点准备时间也无,不知用何恩情压住了温宥娘,竟是连当地县令也先拜访不得。
张家四爷扶着温氏六老太爷的手,已然知道此行恐怕不易。
然而六老太爷却只是虚扶着张家四爷的手,十分客气道:“从京中到曲水这一路,可算顺利?”
张家四爷道:“尚且顺利。不曾遇见流匪。”
六老太爷颔首,“韩氏的长宁先生文武双修,因此常州境内各县之间,鲜有流匪,亦算得上是能臣了。还记得早两年,老朽与他相会之时,能文能武,折煞世人。”
这是在告诉张家四爷,常州的韩长宁与他相交,两人有所交情,更何况曲水的县令。
这话张家四爷听出来了,温宥娘自然也听了出来。
她只站在温余卿与张昀良的身后,微微蹙着眉头,心中颇为不平。
如今这态势,他们一行是不可能拜访县令了,要说迁墓之事,恐也不会经过官府,能否可行,只能跟温氏打嘴仗。
还有易宗之事,温余卿至今不曾下定决心,若是六老太爷开口。
莫说是素来心软的温余卿,便是郎心似铁的她,恐怕也只有答应的份。当年六老太爷对他们姐弟的恩情,她怎能不认。
走在最前面的六老太爷继续道:“此回余卿能中小三元,于我们温氏一族,亦是莫大的荣耀。说来亦是我们温氏百年来的第一人,老朽便是亲自来城外相迎也是应当的。”
这话张家四爷不敢乱回,连身后的温余卿也听得心惊胆颤,忙道:“曾孙不敢。”
六老太爷混不在意道:“有何不敢?你能中小三元,便是将温氏门楣再上了一层,于温氏有功,自是当得起的。”
温余卿不好再说话,只跟在六老太爷身边,做出一副孝顺的模样。
张家四爷道:“老太爷可莫要夸他,免得得意忘形,就不知自己分寸了。”
温宥娘在后面听着六老太爷与自个人舅舅打嘴仗,眼角却是扫过了城中道路两旁。
曲水不过是个县城,自不能与京中相比,四条大道便上不允有店铺。
六老太爷亲自出城相迎,又哪是让他们不得先拜访县令这般简单,这是要告诉整个曲水县的人,温氏一族对他们姐弟有多看重。
届时,便是温家大爷杀妻之事闹了出来,若是温氏不肯在张氏迁墓与他们姐弟易宗之事上退步,旁观之人亦不会觉得温氏逼人。
说近了只会觉得温宥娘姐弟不懂礼仪,不知感恩。说远了,便会影响温余卿以后的名声。
能得全族城郊相迎的,莫说曲水县,便是整个常州数来有几人?便是温家老爷还是二品礼部尚书,锦衣荣归,也未必能让温氏六老太爷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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