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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声身上还负着一个孟子莺,一招退敌干净漂亮,如风无影若水无形,真是如臻化境。孟子莺在心里长叹一声,这一生到底是输了个干净啊。白雁声击倒沈君理之后,不再回头,扶着心爱之人正欲出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韩清商的声音:“陛下,且慢!”
两人脚下一顿,黑暗中传来刺破长空的鸣镝声,白雁声搂着孟子莺倏地向后跃去。与此同时,千万支钢箭如雨点般从外面齐射进来,钉在地上、柱子上、桌椅上。前殿空旷,两人只好躲到了铜柱之后。
外面赶来的是从承乾殿增援的羽林军。沈君理以剑驻地,靠着铜柱挣扎着站起来,他望着对面铜柱后的两人,冷笑道:“外面至少有一千人,白雁声你是自投罗网。”
白雁声伸手点了孟子莺几处穴道,朝他使了个眼色。正当时,一波箭雨已过,另一波尚未到来,白雁声从铜柱后现身,朝外面道:“韩清商,你堵上耳朵。”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先气沉丹田,再募地提气,气血逆行,遂长啸出声。啸声风卷残云,奔腾如虎,从殿中扩散出去,其间又有劲气暗转,愈转愈深,经久不息。
沈君理耳膜刺痛,“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孟子莺也是面露痛苦之色,只觉得身后的铜柱都在颤抖。
这一夜,锦官城的不少百姓于睡梦中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好似钟磬一般在夜空中回旋。当他们纷纷下床开窗探看的时候,那响声又已消失。唯一能分辨的是声音的方向,好像来自长乐宫。
啸声结束之后,白雁声敛容收气,走回孟子莺身旁,见他面如金纸,连忙按住他的脉门输入真气。片刻之后孟子莺脸色才算恢复过来。白雁声解开他的穴道,他便一头扎进他怀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白雁声只得蹲下身子,将他背在身上。
殿外算是彻底安静了。两人走出太极殿,只见满阶残箭,空地上倒下的人群好似虫子般痛苦蠕动。韩清商从一旁闪出,想要接过孟子莺,被白雁声阻止:“等等,又有人来了。”只听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韩清商持剑在手,跃下台阶。两匹五花骢一前一后驰进殿门,前面控马的是白细柳,她看清殿前的三人,顿时喜上眉梢:“爹爹,韩阁主,果真是你们!”
五花骢冲到阶前,她翻身下马,衣衫都已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她向白雁声喊道:“爹爹,你快带他走吧,东门有人接应。”自她嫁入蜀国,父女二人已有三年多不曾见面,但此时白雁声来不及细看已为人妇的爱女,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在此处。好在白细柳连一个字也没有问过,就将缰绳递到白雁声手里。他接过缰绳就上了马,坐好之后,迅速把孟子莺接过抱在身前。
白细柳上了另一匹马,朝韩清商伸手示意,后者觉得逾礼且僭越,犹豫不前。就在此时,从太极殿深深的宫闱里飞出一根赭鞭,将韩清商的脚踝卷住,他瞬间被拖曳在地。白细柳身如蝶飞,从马上飞身而下,挥剑斩断赭鞭。韩清商一跃而起,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沈君理从殿内蹒跚而出。
“你护送爹爹先走!谢玉还在含章殿,我找到谢玉再和你们会合!”白细柳一掌将韩清商送上马背。韩清商慌张之下险些落马,他看了一眼白雁声的马,那匹马已经奋起前蹄,向外围冲去。陛下身边不可无人护卫!他此念一出,不得已追随两人而去。
白细柳目送三人两马冲出殿门,这才回过身来面对沈君理。沈君理看着她趁夜而来被雨水打湿的鬓发,料到承乾殿留下的人不是她的对手,因而苦笑道:“原来这就是暴风雨的前夜。你们父女果然不凡。真后悔当年在江陵城,没有听沈一苇和雷慎的话,拿下白雁声。是我蠢到家了!”
雨冷星残,白细柳仰望头顶的黑夜,在没有电的时空,这样的夜晚漫长得令人绝望。
我曾以为这个时代又黑暗又愚昧,不值一提。但哪怕是再黑暗的时代也有杰出的人物,他们好像繁星一样为混沌天地带来光明,让黑夜中潜行的人们不至于迷失方向。
她平静地右手持剑高举过头,剑尖微下,这是“寒江孤影剑”里的起手式,月射寒江。“沈将军,这会是你最后的一夜,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这一年的春天,大蜀和大成的皇位在三天之内几乎同时易主。春末夏初之际,凉州王虞得胜密谋称帝未果,被部将枭首,凉州军队向新皇投诚效忠。七月,周国公裴烈带数万御林军前往淦水之滨的阳城。
淦阳城外九门紧闭,围得铁桶一般,城上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