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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声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邸抄上倒没有说如何处分,徐将军的家人还有哪些,是留在邕京吗?”
赵婉点点头,道:“徐夫人几年前去世了,膝下有一子两女,尚未成人,在邕京的地址我这就回去写给你。”她已料到这两人的心意,抱起小婴孩,正欲起身,忽听白雁声道:“裴夫人,子莺在邕京多年,熟悉那里,我想让子莺去接徐将军的后人。”
赵婉扫了孟子莺一眼,不置可否,走出了后堂。孟子莺听见她在外面说了一声:“来吧。”
及至追出门外,赵婉站在廊下,曲乘风也牵着裴烈站在那里,想必是送她到后堂不便跟进,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裴烈正扑在母亲怀里撒娇。
赵婉道:“孟大人,我只要一日不曾忘记,就不能原谅你。请你牢记。”她一手拉了裴烈往后院走去。
曲乘风站着不动,看廊下先前孟子莺放在那里的古琴,问:“这是雷震先生的春雷琴吗?方才是你在弹梅花三弄?”得到子莺肯定的回答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难以言说的深深疑惑:“蜀声燥急,如激浪奔雷,你身为蜀派正统传人,方才三弄变徵部分你为何舍泛音弃长琐指法不用?”
孟子莺苦涩一笑,道:“我弹不了。在襄阳之后,弹琴是奢侈的。大江南北,烽火漫天,我再没有闲情逸致,也弹不出那样的指法来了。”
曲乘风在廊下仰面看他,这青年带着忧愁的话语好像一阵凉风吹过,寒山红叶,秋圃黄花,排闼直入,不由慨叹道:“你心中有疑惑,所以琴弦不会响应你。你这一生未曾信任过什么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邕京以南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叫“十里坡”的,过去是朝廷的驿站,元帝南渡以来,百姓流离,豪宗大室亦不断迁徙,逆旅业十分发达,不知何时在十里坡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客栈、茶楼、马帮、车行云集,热闹非凡。
门外青旗招展,客似云来,孟子莺与孙季仁坐在茶楼靠街的位置,正喝茶吃着干粮,只等掌柜喂完马就准备上路。俄见大路上驶来一架马车,领头的两匹青骢马神骏异常,孙季仁远远看见了不由喝了一声好。马车在茶楼门前停下,松木车厢,斑竹帘,驾车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麻利地翻下车架,自有店小二上前热络地牵马去后面马厩,少女清脆吩咐道:“不要店里的碗筷,拿五个馒头用荷叶包了来,再打一壶滚开的热水。”
孟子莺眉头微皱了皱,沉吟良久,方站起身来,往外面的马车迎去。那两个少男少女早看见了他,不得他亲自出来也不敢招惹他,此时连忙毕恭毕敬道:“九公子好。”
孟子莺走到车窗下,竹帘掀了三分,里面坐着一个三旬美妇,瓜子脸,眉眼含笑,瞧着他躬身作揖:“嫂嫂别来无恙。”
孙季仁在座上喝了几口茶,见孟子莺在那马车旁说了几句话,那少年便过来说请他过去一叙。他走到外间,听孟子莺道:“孙大哥,这是我远房表亲,巴郡沈家的沈夫人。”
竹帘拂动,孙季仁闻到一股草药清香,迟疑道:“莫非是金针沈家?”他不过小声嘀咕,孟子莺却极是惊讶,道:“孙大哥真是见识不凡。”孙季仁早年混过一段绿林,江湖间盛传巴郡沈家以针灸传世,医术卓绝,可起死人肉白骨,他随口问问,不想一点就中,又听说和孟子莺是表亲,他本来待子莺就另眼相看,此时更是肃然起敬。
那“沈夫人”口音绵软,语中带笑:“既在这里遇到,想必殊途同归,我暂住在城南玉音胡同倒数第一家,你们晚上要是有时间,不妨一游。小九,你我数年未见,表姐扫榻以待。”
孟子莺脸上犹豫未定,那少男少女套好了马匹,马车再未停留,往邕京去了。
马车走后,孟子莺孙季仁也收拾了行囊,骑马追去。不多久进了城,寻着地址找到徐匡的家,谁料已是人去房空。正好房东住在隔壁,说这一家大小一月前就搬走了,也不知去向何方。孟子莺和孙季仁面面相觑,不想白跑一趟,也没奈何,只得在城里先住下。
此时正是月上柳梢头,孙季仁在房间里铺床,听见孟子莺在门外道:“孙大哥,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若无聊,自己出去走走,出门往左过两个街道就是东市,倒有不少酒楼乐坊。”
孙季仁心想他一定是找白天那人去了,便答了一声好。
孟子莺想两人一起出来,把他一个人丢下,于心不忍,只好以后再补偿了。他本来在邕京就待过二三年,熟门熟路,找到白日所说的地方,只见门前种着一颗大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