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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但他仍感到自己屁股下的交椅散发着血腥味。
现在容不得想那么多了,要紧的是如何开创工作局面。如今自己坐在县委书记的坐位上了,要知道这把交椅真的不好坐了。做官各有各的做法。如果只顾自己上得快,也很容易当这书记。把局面弄得平稳一点,该遮掩的遮掩一下,不让矛盾暴露出来,再拼老本做几件出风头的漂亮事,造造声势,就行了。
关隐达却不想这么干。倒回去十年,他也许会这么做。那会儿他一帆风顺,时刻想着的就是怎么样把官做大。自从他官场开始失意,他什么都想开了,升官发财淡若浮云。他只想一心一意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求得良心上的安慰。他自己说这是失意而不失志。没想到年初,人大代表们把他推上了县长的位置。如果仅仅说是做官,他自认为早没有这个兴趣了。但既然幸蒙人民的信赖,他就得好好干一场。可政治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捉摸,他无意之中却卷入了一场肮脏的权力争斗。官场上这类争斗根本无正义可言,真所谓“春秋无义战”。他也仅仅是从策略意义上利用一下矛盾,以便稳固自己的位置。天地良心,他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好好干点事。
但不管他现在如何想,他的良心终生不得安宁了。要是事情大白于天下,他这么多年的清白名声也就完了。
关隐达几乎是带着某种负罪感在工作。他内心的这份无奈别人不清楚,只是从表面上看他的态度更加严肃了。也有人见他整天不苟言笑,一脸冷漠,就在背地里说他当了书记,架子就大了,不像原来那么平易近人了。可见是人莫当官,当官都一般!
今天召开县级领导联席会,研究黎南县中长期发展规划。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布置计委结合北京专家的研究成果,拿出了初步方案。计委李主任接受任务时谈了自己的看法,说,按惯例和工作程序,中长期计划要等后年制定五年计划和十年规划时才做,在下一届人大会上通过。关隐达听了,大摇其头,说,老李呀,你以为我们县里的情况还容得我们按部就班,亦步亦趋吗?这规划要经人大通过,我想这个法律程序不能乱。我的意思是,一方面,这个计划一定要尽早做,这样才能尽可能做得完善一点;另一方面,在人大没有通过之前,可以先作为县委建议,在工作中贯彻下去。我觉得我们这样一个县,尤其需要增强紧迫感啊!当然我们需要的是热情而镇定的情绪,紧张而有序的工作。
先由计委李主任汇报。关隐达优雅地喝着茶,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很庄严的事情。规划本是宏观而抽象的,而他此时的憧憬却是具体而真切的。他希望从此以后,黎南会有一个好的发展规划,今后各届县委都能一以贯之,不再李书记一套张书记一套。
计委李主任汇报完了,大家就开始讨论。政协主席刘志善先发表了意见。不料他话说得委婉,意思分明是否定这个发展规划。
关隐达事先没有想到刘志善会这样。平时开会,通常是大家无关痛痒地说一通,然后书记拍一板,事情就定了。关隐达早就看出这种决策程序貌似民主和科学,其实还是一言堂。因为看上去到会的各位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似乎体现了充分的民主,然后最高决策者集中大家的意见,做出决定。一些决定全局的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好像谁也说不出这决策过程的毛病。这是民主集中制啊!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会上决策的事情,事先大家并不一定都接触过,情况不清楚。到会的除了县级领导,就是各部门的头儿,大家不可能熟悉各行各业的工作。只是会上临时发个材料给你,你一时还没吃透材料,你却要发言了。有时会议准备得仓促,材料都不一定发一个。再说,人在官场混得久了,难免学会了看风向说话,多半顺着领导的决策意图发表意见,所谈的无非是毫无意义的附和。大家发起言来,总是谦虚地说,我谈点个人意见,不一定对。可你别太指望他们会谈什么个人意见。你听他们滔滔不绝,更感觉他们像是在卖弄口才。不发言是不行的,大家会说你胸无经纬。万一没有说的,不妨把别人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如果重复了别人的话又觉得不好意思呢?就补充说,这一点,我同意某某同志的意见。
关隐达想克服这种决策的弊端。他想下决心组织一批有头脑有责任的专业人员,组成一个松散型的决策咨询班子,就一些大的决策问题预先进行研究。再就是规范会议制度,凡是须提交县委研究的重大事项,务必事先准备好有关文字材料,并提前发给有关人员。现在,他构想中的咨询班子还没来得及成立,但这个发展规划参考过北京专家的研究成果,他心里还是比较踏实的。为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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