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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点点头:“大事还是少些好。朕要你当下就试一试这些,也不是要你即刻对大事手到擒来,只是让你先有所了解。这些事你料理惯了,遇上大事才不会慌。”
谢迟一揖:“是,儿臣明白了。”
皇帝便又抽出基本奏章来翻了翻,看了看他留下的朱批。指了些处理得不够好的地方告诉他,最后又夸他总体办得都还不错。
“谢远能有你三成的才能,朕当年也不至于气成那样。”皇帝说着一叹,合上奏章信手撂到桌上,就站起了身,“与朕一道出去走走。”
谢迟便跟着皇帝出了紫宸殿。皇帝有那么一阵子没说话,带着他径直往后宫去,因为御花园、太液池一类的好景致都在后宫。
谢迟自打册封太子之后,便正经成了皇帝的儿子,想去后宫看看景也是可以的,但实际上他并没怎么去过。眼下跟着皇帝来了这里,他便还是两眼一抹黑,哪儿都不认识。
皇帝的兴致倒还不错,到了景色好的地方,就又有一茬没一茬地跟他说起了话:“那边那片竹林,阿迎在的时候最喜欢。他说那儿清静,读书想事都舒服,闲来无事也尝在那儿品茶。”
谢迟明显地感觉到,在早几个月的时候,皇帝是不怎么提皇长子和废太子的,近来却明显地提得多了些,大约是因为二人间愈发熟悉的缘故。
谢迟一哂,望了望那片竹林,又是一喟:“若皇长兄还在世就好了。”
皇帝静了一静,走了几步后,才缓出笑容:“不提了。唉,如今元昕也喜欢那片竹林,前几日朕让人在那边给他扎了个秋千,他玩得很高兴。”
谢迟不禁哑了哑。
皇帝对元昕,到底是不一样的。虽然他对六个孩子都好,但还是会对元昕多几分记挂,可想而知这是因为元晰的缘故。
但当下说完皇长子又说元昕,谢迟似乎嗅到了点儿不同寻常的缘故。近一年前,皇帝最初决议册他为太子的时候也是拿皇长子说的事。
谢迟迟疑了一会儿,说:“父皇,元昕还小。”
皇帝笑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是,你说得对,他还小。储君之位,还是才德为重。”
语罢,他有点庆幸谢迟直接将这话点了出来。
其实他也知道因为一己之私而在家国大事上格外看重元昕并不理智,可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吧,他的心思变得愈发软弱,许多时候,他都克制不住自己的私心。
若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这没什么,他向儿孙们胡搅蛮缠要求他们时时围在他身边都不要紧。可他是一国之君,这样显然不行。
谢迟便听皇帝松了口气。然后,皇帝看了看不远处的湖泊,快走了几步,坐到了湖边的大石上。谢迟瞧了瞧,盘膝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皇帝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默了一会儿,又失神地笑道:“像方才那样的话,朕再说,你也不必理。朕老了,这天下日后是你的,你要做你认为对的事。”
谢迟沉吟了一会儿,也望着湖面,说:“挑选储君,是该才能为上。但若几个儿子都才能出众,儿臣可按父皇的意,优先册立元昕。先前敏郡王的位子就给元明,元显元晋还有元晖元晨都可另册……”话没说完,他感觉头顶上被人一拽,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发现箍在发髻上的玉冠被拽走了。
但玉冠之内还有绸带束发,是以发髻也没散,谢迟就扭头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手里闲闲地把玩着他的玉冠,面色从容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挺好,你接着说。”
“……”谢迟无奈地看了他两眼,又重新望向湖面,“到时再把敏郡王加封成亲王,兄弟几个便也算哎哎哎哎哎……”他明显地感觉到一只手在扯绸带系结的地方,赶忙一边伸手去攥一边就着手拽的方向后仰,口中连声道,“散了散了散了!!!”
然后发髻就真的散了。
披头散发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谢迟窘迫地站起来,憋了半天挤出一句:“父皇您怎么……突然戏弄儿臣?!”
皇帝手里团着玉冠和绸带,也没看他,面上却飘着一缕笑:“昨天朕抢元晖的来着。这小子,追着朕跑了半天,精力真好。”
谢迟:“……”
皇帝在这时斜睃了他一眼:“你太大了,就不太好玩了。”
谢迟:“……”
皇帝有时会想,若自己能早知道有这天,一定会早些把谢迟接进宫。那样一定会多许多父子间的乐事,哪怕他后来势必还要经历儿孙的离世,有他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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