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家礼 (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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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三个头,绮罗直起上半身,我瞧清她身上粉色素缎刺绣浅粉海棠花的袍子,一下子想到昨儿进府那件粉色刺绣桃花的喜服不免糟心:怎么又是粉色?琴雅送给绮罗的四季衣裳都不该一件桃红吗?
不动声色地扫一眼上房,琴雅不必说,是大红织五彩牡丹闪缎袍子,玉婷银红石榴纹闪缎袍子,秀英桃红织金海棠花袍子,只懋华、海棠、宁芳、静初四个格格才穿着粉红,且料子不是凸花,就是妆花,都比绮罗身上的素缎名贵。
早前我见绮罗都是大红格格袍服。现穿的粉色袍子一准都是新做。我知道郭络罗太太吝啬,不会给绮罗好衣料,没想琴雅送过去的衣裳绸缎也这么寒素——先秀英进府可是桃红妆花缎嫁衣,家常也都是桃红、水红等比格格们的粉红更近红的鲜色。
看来琴雅的大方贤惠,我嗤笑:也是分人的。
绮罗接过丫头托盘里的茶碗,低眉顺眼地敬给我和琴雅:“贝勒爷请用茶,福晋请用茶!”
磕头敬茶这个礼原是为给新进门的妾侍立嫡庶尊卑规矩所设——妾侍跪地磕头恳求家主、大妇收纳进门,从此端茶倒水,请为奴婢驭使。
对于绮罗入府,我昨夜留她院三个时辰,已表明了我的态度——自古“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对于纳到绮罗这样的绝世美妾,我十二分的欢喜。只当着人,我实不好喜形于色,招人误会轻率、没见过世面。
沉着脸接过绮罗纤手敬奉的茶,我揭开盖碗。
普通的香片,普通的井水。
香片是分例就算了,这茶水——怎么,府里水房,早起没给绮罗送玉泉水吗?
秀英进府当天,敬我的茶可就是玉泉水,平日去,也都是。随即想起昨晚喜烛熄灭的故事,我瞭一眼对面笑容可掬的琴雅,咽下口里的茶,全了绮罗的礼。
庶福晋进门,终归是要受些下马威的。早前对秀英,我立足了规矩,对绮罗——就冲她昨儿踹我和往外跑两桩,规矩不立都不行。
问题是这规矩要怎么立?
通过拿捏绮罗的吃穿用度?我心说:早前这么干的郭络罗太太,至今连绮罗的真容都没见过。
郭络罗太太难为绮罗,绮罗嘴上不说,实际躲她躲得远远的。
我可不想绮罗躲着我。
……
琴雅跟着喝一口茶,微笑叫起:“绮妹妹,起来吧。以后就是一家人,叫我姐姐就是了!”
绮罗是皇阿玛圣旨指来的,当着人,琴雅跟平常一般和煦:“家里还有几位姐妹,你也过来见见。”
“这是李侧福晋!”琴雅介绍玉婷。
玉婷作为我的侧室福晋,礼法上矮琴雅一头,但也是妻,平妻,不用跟琴雅执妾礼,也不受绮罗的头。
绮罗蹲福行礼,口称:“李姐姐安。”
眼见绮罗礼行得没差,我暗自点头:绮罗人聪明的,刚琴雅不过提了一句,这就知道怎么称呼了。
昨晚,主要还是没得人教。
玉婷一贯小性,矜持地应了一声:“绮妹妹”就算过了礼。
琴雅介绍秀英:“这是耿庶福晋。”
“耿姐姐安!”绮罗一样蹲福行礼。
秀英原是与绮罗一般的庶福晋,照理当跟绮罗行平礼,秀英当下却似玉婷一般站得纹丝不动,生受了绮罗的礼。
我看在眼里,未免不喜:秀英这是干什么?给绮罗下马威?轮得到她?
不过我没作声。
今儿才是绮罗进府的第一天,我若就为绮罗发作秀英,未免给人喜新厌旧印象,甚至于让人误会绮罗挑事拨非,不利家和不说,对绮罗也不好。
“宋格格,安格格,武格格,海格格!”琴雅又介绍懋华、海棠、宁芳、静初。
绮罗不抬头地连蹲了四个安:“宋姐姐安,安姐姐安,武姐姐安,海姐姐安!”
琴雅愕然,我也想叹气。
刚说绮罗聪明,这就打嘴现眼了。绮罗进府,竟是连我后院妇人的位份高低都没闹清吗?
她早前跟着她家太太不是都来过吗?这里面她谁没见过?
难不成她几次来,就只用心吃席?
好吧,我得承认,这才是我认识的绮罗。
纵然是我,一个月前也未曾想到绮罗能够归我。
“绮姐姐安。”懋华等人慌不迭地还礼。绮罗怔住,似是没想到她亦能为人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