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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扬却没有立即接下,这让淳于平很是意外,但谢扬马上问道:“除了你适才说的明日出兵以及传令军中的那些话,国君还吩咐了什么吗?”
“啊啊?”淳于平皱着眉头认真地回想了一番,最后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回将军,没有了。”
谢扬叹了口气,接下了虎符:“谨遵国君之命。阿平你随我走吧,先去郊营校场。”
“诺。”淳于平不由得惴惴然起来——难道国君从前命谢将军出征时还说过别的什么话?莫非是不可过他人之口的密语,所以国君派自己传话的时候才没有说吗。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等到国君为大军饯行时,也来得及说。思及至此,淳于平也就放下心来,此时已是次日丑初,整军之后大约天大亮时便可出发,只不知国君那边能否及时准备好一应的祭礼。
姚铮送走了应念白之后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径直去了栾息处,栾息从来都是夜里观星,此刻自然还没离去,见到姚铮时亦是“意料之中”的表情,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恭贺恒国添了一位公孙,请教国君可取了名。
姚铮点头答他道:“单名一个‘舒’字。”
“舒者,伸也。此字倒有几分深意。”栾息看了姚铮一眼道,“国君前来,怕是要问此次与随国交战的吉凶吧。”
“此其一也。还有其二——”姚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帛递给栾息,“这是适才从随国那边来的消息,说莒和已薨数日。应相在此之前亦如此推测。寡人思来想去,还差天征星兆未明。当年寡人尚小,司太卜一职的还是栾卿的父亲,那时栾老先生告诉寡人一句话,寡人至今记忆犹新——‘占卜观星之事,不可尽信’,即使如此,寡人还是想来请教栾卿了。”
栾息道:“正是如此,不过既有了消息,小臣便与国君直言——前几日随国分野之上,确有其君薨逝之兆。如今看来,已经应验了。”
“如此。那么与随国交战可有吉凶之兆?”
栾息俯身拜道:“此战于恒随而言皆为死战,胜者王天下,无吉无不吉。”
“无吉无不吉?”姚铮挑眉问道。
“回国君——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
“寡人明白了。”
“小臣还有一句话。”栾息开口道,“此言本是多余,小臣依然要说。”
姚铮看着栾息伏于地时展开的阔大衣袖,如同雪夜里的寒鸦。
“你说吧。”
“恒国所有,尽系于国君。无论发生何事,万请国君保重自身。”
“多谢栾卿。”
一夜未歇的姚铮安排好了出征的大祭,又照例去郊外为大军送行——谢扬的眼神显然极为意外,但当他面对笑盈盈地扶起自己的姚铮时,又感到其实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如今的姚铮面对谢扬时,只是一位殷殷期待自己的军队能够凯旋的国君了。
他在千军万马前对自己说道:“愿谢将军能够为我恒国千里沃野、数十万布衣之安宁奋力而战。”
“诺。”谢扬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地更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应念白站在河堤旁,手里的伞被携裹着繁密的雨水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他拗着手腕好容易才将它抓住,但大雨早就将他的衣裾和衣袂淋得透湿,原本烟绿色的绸料已经染成了墨绿,就连鬓发也滴落了水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过伤痕累累的脸颊。但应念白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眯起眼盯着脚边堤旁的汹涌河水。
那河水席卷着因为暴雨而被折断的枝条、树叶和泥沙咆哮而来,甚至拍打到堤岸的芒草上,敲落了草根与石块,伴着雨水落下时的“哗哗”声,尤显恐怖。而原本就阴沉沉的天色也因为夜晚的到来如同沁了墨水一般,浓烈的黑迅速地洇成了一大片。
应念白盯着那泛滥的河水好一阵子,直到泽虞蔡举深一脚浅一脚地冒雨赶到他的身边,应念白方头也不回地说道:“蔡大夫来了,你看眼前的河水,还能撑上一日吗?”
蔡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撑着伞也不好道礼,只有先答道:“回应相,举瞧这雨势,恐怕再过上一夜,河水便要漫过堤防了。至多到明日正午,大抵要溃堤。应相可要趁夜筑土固堤?”
“不必了,我可不想让恒国人为随人劳碌——国君若是知道了,可要责罚。只是我原想再等上一日,不过如今照蔡大夫这么说,今夜大抵是最好的时候——白日掘堤也太过显眼。”说到这里,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