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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奇紧紧握住了右拳,指节噼啪一响,一语不发,逼视着那团飒飒燃烧着的篝火,目光仿佛要穿透相隔多年的时空,望到过去那一场早已烙印在他骨髓里的情景。
杨鹰没有再问。
这一段记忆一定是沈奇生命中最深的痛,尽管非常好奇,杨鹰还是没有问。
但一个人越孤独,往往就越想找到一个能听他倾诉的人,而且时间越是漫长,这份渴盼就越是深沉。幸运的是,沈奇遇到了杨鹰。
在多年来唯一的朋友面前,沈奇终于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段记忆诉说了出来:“在炼器师的世界里,一直存在着一个无法打破的器道界限,那就是尚未飞升的修真者,不可能炼制出仙器,这一界限被炼器师称作‘仙凡障壁’。但凡事总有例外……”
“在昆仑界中,有一个由炼器师组成的特殊联盟,名叫‘器盟’,联盟所在的地方叫‘云梦山’,云梦山上立着一块云中子仙师遗留的玉璧,传说玉璧中藏有勘破仙凡障壁,让凡间修真者炼制出仙器的器道**。”
“昆仑界中所有的炼器师都对这块玉璧趋之若鹜,从玉璧上学到一鳞半爪的炼器师不少,更有人从中找到炼制上品灵器的途径,但能悟到勘破仙凡障壁之法,炼制出仙器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久而久之,炼器师们就玉璧中领悟到的各种炼器秘诀争执起来,纷争越演越烈,不少人为之疯魔,更有炼器师因为理念分歧大打出手。”
“为了遏制争斗的加剧,器盟决定限制炼器师对于云中玉璧的参研,于是便有了十年一度的‘云梦大比’,只有在炼器大赛中赢得前十名的炼器师,才有资格参研云中玉璧,为期十年,直到下一轮云梦大比……”
杨鹰轻声问:“你师父也想着那块云中玉璧吧。”
“勘破仙凡障壁是师父毕生的追求!”沈奇的话音渐渐带上了烈性,“为了这个梦想,师父踏遍千山万水,苦寻炼材,苦修器道,前后参加了十三次云梦大比,可惜一直都失望而归,直到八年前那一次……”
“那一年,在云梦大比之前,师父非常幸运地找到了一块千年火候的白龙遗蜕,我还记得,就在大比当天,师父满怀自信地跟我说,这次一定能赢!”
杨鹰皱眉问:“难道你师父失手了!”
“没有,师父很顺利地将那块白龙遗蜕炼成了一件性能卓绝的下品灵器,比千重柔水网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奇一脸苦涩,垂下了头,“可惜,那一年参加云梦大比的炼器师实在太强,不但涌现了好几件中品灵器,甚至有人当场炼出了上品灵器,这在历届云梦大比中都极为罕见!”
杨鹰不忍地说:“还是输了吗!”
“赢了,师父他赢了!”沈奇心中的挣扎和激动,渐渐令他的声调变得嘶张,乃至于沙哑,“或许是前后十三次的失败催逼着他,又或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无比幸运地再找到能与白龙遗蜕相媲美的炼材,所以他把自己的命,赌在了这次大比上!”
“舍、身、血、祭!”四个掷地有声的字,一个一个地从沈奇牙关中崩出,沈奇眸光中的烈性已像火一般烧了起来,“师父用尽一身精血,全部法力,将灵器升级成中品,赢取了参研玉璧的资格!”
杨鹰一语不发。
他已经问不下去了。
“师父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云中玉璧,一天后,油尽灯枯,被人抬了出来。”
“我看见师父弥留时的眼神,不是欣慰,不是欢喜,而是一片空洞!”梦魇般的画面撕扯着沈奇的灵魂,让他的心像一刀一刀地剜裂着,“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师父牺牲了他的生命,却没有从那块玉璧上看到任何东西!”
“什么都没有!”
迸裂的牙根渗出了血丝,在沈奇的嘴角染下一丝猩红!
“我抱着师父的尸体走下山,就在云梦山的山脚挖了个坟,将师父埋在那里。我在坟前坐了很久……”沈奇嘶哑的声音渐渐低沉,“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脸上湿了。”
“那是我第一次流眼泪。”沈奇低沉的声音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飘荡在深沉的夜色里,“因为师父死了,禁制泪腺的法咒就解了……”
低哑的声音渐至于无。
杨鹰不知道怎样才能开解沈奇,像这种刻骨铭心的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慰藉的,他只能坐到沈奇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两个年轻人静静地坐在篝火边,希冀着火上的温度能在一段漫长的历程后,一点一点地暖到他们心里。
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