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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抿紧了唇,双手死死地抵住他的胸口,直到他缓缓地松开手臂。
“我说你招人喜欢,是实话,”本晌,他淡淡开口,“你今晚这样过来,我以为你心里是愿意的。”
未晚的嘴唇咬得发白,胸间有股气流激荡冲撞,让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多谢王爷错爱。”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
“退下吧。”他轻轻出声。
感觉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未晚也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转身仓促逃离。
外面夜风呼啸,既猛烈又寒冷,她一口气奔出了几十步,脚下忽然一绊,顿时摔倒在地,膝盖和手心都是钻心的疼。
一种疲倦而沮丧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趴在地上不想动弹,脸颊下是粗糙而冰冷的沙粒,而眼眶里的泪却是热的,徘徊辗转,始终没有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稀觉得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坐起身转过头,有个人静静地站在灯火阑珊处,黑色冷肃的铁甲,背后是营地庞大的帐群,仿佛他已在那里站了很久。
二十八、抉择
四目相对,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地等着,看着他从灯火里淡出,一步步走到月光下,走到她面前,颀长的影子几乎遮住了她头顶所有的光亮,将她覆在黑暗里。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安全。
“还不肯起来么?”他的声音依旧冷如冰雪,不带一点温度。
未晚抱膝,径自在地上坐着,视线没有焦距地望着远方,缓缓开口:“今晚的事,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你在怪我?”他有些嘲讽地问。
未晚摇头。
“我不怪任何人,也不怨我自己,我早已明白天灾人祸,生离死别,世间诸多事情,都不是我的错,既然都已经发生,那么就只有听从命运的安排,面对现实。”
夜风里,她的声音听来破碎却字字清晰,谢钦沉默看着她,月光下她的眼睫依稀扑闪着亮光,如冬日枝头的寒梅,覆着寒冷的晨霜,有一种倔强而萧瑟的美。
许久听不见他说话,若不是地上那道孤傲的身影,未晚几乎以为他已离开。
“那为什么不愿意?”他突然开口。
她怔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不愿意?她也这样想问自己——既逢王子,云胡不喜?
如果容湛真如他所说的喜欢她,为她动心,很多事情从此就顺利了许多。可方才那一刻,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可是她又有何处可逃?这世上,可有一颗心,是她容身的地方?她本来以为,她会想起宣扬的,可举而代之的却是脑海里的一片空白,或许这是她真实的处境——没有回头路可走,未来也是一片茫然。
“做任何一件事都要代价,如果你已经决定了,多艰难也要坚持下去。过不了自己那关,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
未晚浑身一震,苍白着脸回答:“我知道。”
“那你呢?”她抬起头,仰望他冷硬的容颜。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付出后能得到什么。”低沉的嗓音在风中扬起,如誓言一样坚定。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
“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像我。”
他的语气里,有轻淡的自嘲与怅然,让她一时失语。
“十二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他又缓缓出声,“那时我十四岁,你是七岁么?我记得你坐在一匹枣红小马上,盛气凌人,一个不高兴手上的马鞭就朝人挥过去,你临走的时候给我撂下了一句话。”
“什么?”未晚听得出神,下意识地问。
“你说,‘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你可要小心了’。”
很奇怪,如今想来当日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满天白雪,她一身耀眼的红,那样地高不可攀,那样地张扬跋扈,那样地桀骜不驯。
“我——不记得了。”未晚努力地搜寻脑海中的印象,却全无结果。
“你自然是不记得,那时你的玩伴尽是王公子弟,金枝玉叶,怎会注意到一个备受冷落来历不明的谢府庶子。”
谢府?
未晚掩不住惊愕的神情:“你是谢铸的儿子?”
他的父亲莫非就是皇帝钦封“天下第一使臣”的谢铸?
他点了下头,面色越发地阴冷。
“你准备在地上坐多久?”他丢了一句话,径自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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