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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相曰:“吾婿不过受片时之挫折,今而与岳相晤,一同归都。岳持本章奏闻天子,自尔官还原职矣。”七窍曰:“尘寰世事,婿已看破,王朝爵秩,无心恋之。”郝相曰:“人生读书一科,原为显亲扬名。贤婿既擢魏科,官阶几至一品。暂为晦运所掩,如日月之入于云雾。待到云开雾散,依然生辉,照耀山河。以婿才华,善剖疑难案情,谁不称为活佛重出?上而天子倚为股肱,下而生灵恃为保障,亦可谓君民不负矣。所以天子自贤婿失去,几忧成疾,同僚闻听妖噬婿体,共叹上天无知。婿如随岳归都,天子不啻得奇珍,生灵不啻得膏雨,胡言弗恋尘寰也?且将不恋之故为吾言之。”七窍曰:“婿得天子深思,官居吏部,不为小矣。剖案声名遍及寰区,不为不大矣。一旦得遇妖魔,受尽磨难,无人援救。婿即生时遭难,想到没后受刑,自作还自受之,虽妻儿不能相代。言念及此,求名作宰心肠已冷如冰。兹承岳翁千里寻婿,知婿所在,未丧妖魔之手,大约心无挂念,奚必同归乎?”郝相曰:“婿言如是,又何作?”七窍曰:“婿心已定,愿在此亭内苦修大道。如功成一旦飞升仙府,婿又下得尘世,度脱岳翁岳母焉。”郝相曰:“婿言差矣。想婿在都时,官居吏部,爵秩将升内阁。婿如正正大大作尔官阶,又安有妖魔能近身体?
无奈婿也不时言道,不时又欲修道。因尔修道之念隐于腹底,遂致野方外道入尔衙中。一有野方外道入衙,尔衙深浅,彼已尽悉,故一往一来,无非野道之流。
况野道所习,原非正道,世人之受害者,莫此为甚。吾不解贤婿,始而奏闻天子禁止野道,继而衙内来往又皆野道。此婿受尽苦况,何莫非所自取也?
趁此翁婿重晤,将‘修道’二字视若寇仇,回得都中,仍奏天子,凡见野方外道,尽捕而杀之,以雪吾婿与儿遭难之恨。“七窍曰:”野方外道,世上不无其人;邪说诬民,天下亦有其事。婿自遭难后,孰正孰邪,略晓于心,不能为外道所惑也。“郝相笑曰:”婿言不惑于外道,胡自幼至壮,以访三缄为事,而不知三缄小子即妖物耶?“七窍曰:”三缄之惑婿已遭矣。而今在此茅亭,得遇良师传以大道,婿将抱此而终老荣一,一切度外置之。“郝相曰:”婿投之师,儒耶,释耶,抑道中人耶?“七窍曰:”婿意在乎成仙,其所师事者道耳。“郝相曰:”婿误矣。婿乌知教尔者独非野方外道乎?“七窍曰:”今之所师,决是正道。“郝相曰:”婿何知?“七窍曰:”吾师所教,乃《黄庭》之妙诀,扶衰不老之灵丹,故知其正,而且大非徒以符水惑人于一时者。“郝相曰:”吾闻大道中旁迕甚众,以其授道者传之多误,是亦以修道者求其速效所致。故将正道扰乱,几使天下人尽入旁门,而无一得其正轨焉。况正道仅有一线,一线而外,尽属旁迕。婿所师事,未必即得其正。
不如随吾归去,仍从儒道。敦尔伦常为内功,忠君爱民为外功,纵不若修道者之拔宅飞升,亦不失为有死有生之神仙也。“郝相言罢,郝夫人又曰:”贤婿休为道误,可与吾女同归都下。一则尔翁婿常常相见,一则吾母女日日相依,庶免吾年迈老媪,流尽望眼之泪。“珠莲接口言曰:”吾父吾母念既切矣,即归都下,暗习大道,又何不可?“七窍被郝相二老与珠莲一席话儿,已无言回答。郝相于是顾谓左右曰:”可将车儿抬上亭来,接尔姑爷夫妇回都。“只见紫盖红旗,随风飘荡,一派音乐,入耳悠扬。炮震三声,郝相与七窍同车,夫人娘母同车,向都而去。一路之上耀武扬威,恍似当年进出朝廷光景,七窍是时好不得意。
三缄暗想:“七窍夫妇尘心尚未去净,吾且以幻境迷弄,必弄到山穷水尽,方能坚彼心志,然后引入万星台内,与诸弟子同学大道焉。”即向荒野吹气一口,化为都中城郭,又将前山石洞,化为天子金殿。一一化讫,郝相遥指对七窍曰:“都中已不远矣。”七窍曰:“通天岭历都甚近,吾何不识穿林而归?”郝相曰:“不知路径,咫尺似隔千里耳。”七窍曰:“吾今归都,如何朝见天子?”郝相曰:“今夜权在相府安住,明日早朝,吾将本章先为奏闻。俟宣诏时,尔入朝见,细言所遇。
天子念尔惨遭妖害,自然还尔爵秩,仍归部署,享受隆恩。“七窍曰:”此事全仗岳翁。“珠莲曰:”部衙中自吾夫妇被妖扰乱,恐衣箱、银两、动用器具已为他人取之。今日归来,不几一无所用?“郝夫人曰:”上念尔夫剖案如神,见尔夫妇去后,即将衙内器具等件帮锁密室,且派一巡捕官吏日夜逻守,谁敢妄取乎?
“珠莲曰:”天子恩光,真难补报。“言犹未已,遥见无数官宰候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