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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两大盘糖酥水晶角儿,每人面前一碗杂汤,无非是新笋蛤蜊海粉蛋膏肉丸,又有桃仁瓜子,打扮得红白清美,其实可爱,各人面前换个大杯,才饮到热处,那僧人又送上中冷泉的新茶,领着个白净沙弥,一个雕漆盘,四个雪靛般雕磁杯,俱是哥窑新款。二人让僧同坐,茶毕,斟上酒来。那僧也不谦让,就横头坐下,看他二人发兴滑拳。将茶杯斟满,郑玉卿连赢了吴公子两拳,吴公子称奖道:“兄这拳高得狠,小弟全伸不得手。待小弟吃干这两杯再滑!”玉卿却要与僧人滑拳。
这僧绰号月江,原是蔑片出身,住在金山前院。因见这玉卿和吴公子俱是美少年,在妙高台饮酒,想来帮闲助兴。见郑玉卿兴发,就连赢了玉卿两拳。玉卿吃得高兴,见吴公子吹的好萧,即忙取过来细看,夸道:“好萧!”吹了一套《楚江秋》,甚是清亮,飘渺之声透出云霄,引得这吴公子船上美人在山下吹笛管相和,真是鸾凤和呜。玉卿夸之不尽,吴公子便道:“这两个家乐,是扬州上年使了五百两银子买来的。
学了这一年才略开得口,家下还有一样的八名,和他们打十番鼓儿,到也好听。因有一个相知金员外,十分爱那正旦,小弟即时送了他,至今还少一人顶补。老兄如不嫌他们丑陋,叫他们上来侑酒,十分爱他,就是相赠也不难。“这月江和尚两个涎眼睛如饿鹰一样,恨不得两个美人上的山来,暖暖眼儿,在旁撺掇着说:”吴公子这才是高人。“玉卿心里十分指望,却口里谦道:”初会取扰,已是过情,如何敢劳盛使们趋走,只是这个笛和管子吹得十分妙,要和萧合起来,到也有趣。“吴公子便叫那小后生道:”你快下去叫他两个上亭来,一个笛管连提琴都取来。“那后生才待要走,月江道:”天色晚了,这亭于上不便点灯烛,到是小房近些,茶水方便。不如移席到小僧楼上去好些。“吴公子道:”极妙!“即便起身,随月江过了半山堂,往塔前来。那小后生飞也似下山去了。吴公子也嘱咐快些上来,怕夜晚了山上不好行走。后生去讫。
这玉卿和吴公子携手相扶扳肩而行。到了禅堂,正面一座观音,琉璃点着。那月江忙叫徒弟取水来净了手。吴公子便向玉卿道:“兄如不弃小弟愚拙,情愿八拜为兄,与兄为生死之交。明日接到舍下同住几时。”月江在旁道:“从来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爷们天生的如亲兄弟一般,小僧就是主盟。”玉卿大喜,问了年庚,玉卿长吴公子一岁,就分左右向佛前拈香八拜,又和月江也拜了。大家起来,进了方丈,上的望江楼,小沙弥点上蜡来,又是新茶,摆上素食,满桌都是异品,南果糖缠,十分有味。茶罢,才是酒来。月江取出些糟姜腌豆腐,十香水菜下酒之物,件件稀奇。吴公子要与玉卿对棋,月江取出一付云南棋子、花梨木棋盘来,灯下对赌。公子说:“一个子一两,就是明日的东道,现账还算一大杯。”玉卿棋原不高,输了四子。吴公子让了先,又对下一盘,却是公子输了十一子,准了四子,还欠七子,又该是公子的东道。即忙斟上,该七大杯酒,公子一饮而尽,只斟上两杯,烦玉卿、月江赐陪,十分豪爽。
这时约有二更天气,江中烟雾不明,等了许久,全不见后生和二女子到。吴公子十分焦燥,骂这些人无用。月江道:“只怕不晓得这里,又错走到山顶上,倒绕了许多路。少不得还走到这果来,”忙叫沙弥取个灯笼儿去接接去,一个沙弥取了个灯笼,油纸糊着上写“月江”二字,飞也似去了。这里又斟了一大杯,送在郑玉卿面前,要他行令。取了一个龙泉窑豆青骰盆来,摆上六个红绿象牙骰子。玉卿取在手里,只管滚骰,却不记得个好令,叫吴公子行令又决不肯。让了一会,月江道:“我有一个旧令,是‘双生赶茶船会苏卿’的故事,用四个骰子,那苏卿是个美人,算一个红四,双生是个才子,算一个六点。两人对掷,有了四六便算赶上了,凑成多少点数。如没有红六,也是一杯。有了,赶不上点数也是输。只要赶上数,才罢了。”玉卿和吴公子对掷,吴公子掷了一个四,一个六,又有一对五,共算二十点。玉卿连掷了三色,先有了四,没有六,罚一杯,又一掷有六没四,又罚一杯;第三掷,有了四六,却是一个二,一个三,止凑成十五点,比吴公子少了五点,算赶不上,连输了五杯。又掷了一回,到底赶不上,吃了十余杯。天有三鼓,那后生全不见到。吴公子大怒,发燥道:“这些奴才们,船上不知干的甚么勾当。待小弟自己下山去叫他。”忙呼沙弥又点一个灯笼,昔留不住,下山去了。公子去后,月江与玉卿对掷,到底赶不上月江,也输了几杯。
天将三鼓,蜡换了三枝,只闻得江口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