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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静静期待着。
这种情形,就像一名心理疏导师面对重度失忆症患者那样,急不得慢不得,只能等待患者自我意识的苏醒。至于外人,干着急帮不上忙。
其实关文在之前帮别人画画时,也遇到过无数次同样的情况。要想帮别人画梦,至少那人得如实描述梦里的故事,把画面变成语言和表情表达出来。眼下,如果风鹤不说,谁能知道大战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累了。”又过了十几分钟,风鹤睁开眼,满脸都是冷汗,神情极度疲惫。
“累了睡,饿了吃,修行者本来就应该遵从人的本性去做,你去吧。”赤焰尊者说。
风鹤向赤焰尊者深深地一鞠躬,而后径直走了出去。自始至终,再没向关文看上一眼。
“你看出了什么?”赤焰尊者问。
关文迟疑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我觉得,存在于她‘识藏’中的那个人一定遭遇了惨祸,才会变得记忆破碎,语言混乱。既然有大战争爆发,他也许就是战争的受害者,死于战乱之中了。”
“说下去?”赤焰尊者追问。
“如果时间真的来得及,我们就把她说过的所有的话记录下来,打乱排列,潜心整理,获得有相关性的长篇资料,那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关文回答。
赤焰尊者展开双臂,做出要拥抱满地玛尼石的动作:“知道吗?这些就是她的全部思想了——在我遇到她、解救她之前,她已经画了这么多玛尼石,通过那些线条来表达思想。在她居住的那个地方,她是以‘怪’出名的,所有村民都把她看做是邪灵附体的异教徒,连出行都要避开她住的房子。可是,这种无字天书似的东西,谁能看的懂?”
关文恍然大悟,原来赤焰尊者坐在玛尼石堆上,为的是深度冥想与修行参悟,而不是单纯的休养生息。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闭关,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他记起了进入伏魔圈之前的长廊以及画在石墙上的杀气凛然的线条,粗略看来,似乎与此有关。
“我也累了。”赤焰尊者挥挥手,“你可以离去了。”
关文想了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尊者,您在做什么?”
这是中国人日常交谈时用的最多的五个字,简简单单,看似寻常,实则隐藏着无限深远的玄机。
赤焰尊者本来即将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凝视关文,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我、在、干、什、么?”
关文接下去:“每个人都有计划和梦想,用来筹谋未来自己的前进方向。短的几天、几周、几个月,长的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甚至终生。我想问,您在这里的修行目的是什么?外面,岁月无声无息地逝去,太多事在您还没觉察的时候就发生了、结束了,可您一直闭关于此,不问世事。”
“我在等待,我一直都在等待。”赤焰尊者喃喃地回答。
关文长叹:“我记得西方哲人说过一句话,谁若耽于等待,谁就不免失去。尊者,您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等待太久了吗?”
赤焰尊者蓦地一手抓住了自己散乱的头发,一手指着关文,大声说:“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正因为等待,您已经错过了太多。”关文回答。
“我找不到方向,所以等待。”赤焰尊者辩解,“假若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追逐,一日千里,就离开正途越来越远了。”
“如果找不到方向,应该马上去找,而不是等待。我记得大唐圣僧玄奘为了寻求真正的佛法真谛而万里西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到达印度那烂陀寺,终于求取真经,修成正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关文又问。
赤焰尊者抬起头,久久地凝视关文,嘴唇渐渐颤抖起来,低声问:“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关文向前一步,稳稳地站在玛尼石堆上。
“一直以来,我就是我,我只是我。”他低声回答。
一瞬间,他感觉到那些描绘在玛尼石上的“死”的线条全都“活”起来,织成了一条流动的彩带,围绕着他和赤焰尊者高速流转着,卷起一个一个空气漩涡。
“不要问,快看那些浮光掠影——”他叫着。
彩带幻化成无数光与影的片段,如同几百卷胶片同时播放,几百个人物同时动作、同时开口说话,使他目眩神迷,耳鼓刺痛。
“慢下来,慢下来,慢下来,让我看清它们——”他情不自禁地纵声大喝。
赤焰尊者纵身一跃,扑到关文身边,弯腰背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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