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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和项庭真正巴不得这一声,快步进得里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母女二人心头暗惊,一下来到阮氏床前,却见阮氏满头汗湿,衣襟几乎都已湿透,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面上,益发显得她面白如纸。
沈氏止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心疼道:“可怜见的,怎生会如此?孩子,你莫怕,咱们陪着你。”
阮玉瑶睁眼见着沈氏母女俩,泪水如缺堤的洪水般潸然而淌,无力道:“还是保不住,我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项庭真站在母亲身后,看到跟前的大夫和接生娘尚在忙碌,急问道:“大奶奶这一胎究竟如何?”
李大夫在屏风外头战战兢兢道:“大奶奶突然呈现生产之像,腹中胎儿已是保不住了,老夫已经用了催产的药,只等大奶奶将胎儿诞下,以免伤及母体。”
阮氏阵痛来袭,疼得整个儿都蜷缩了起来,使劲地摇着头哑声道:“我没福气,我没有福气留住孩子!我好恨,好恨自己!”
沈氏的手被她抓得生疼,只是由着她去,情不自禁淌下泪来:“孩子,你别这样,你以前说过因果的话,大娘很是赞同,咱们这些凡人都是带着因果来的,你的孩子也一样,他有他的业障,来不了这世上,原是他的命数,与你不相干。”
阮氏痛得撕心裂肺,豆大的汗珠渗满了一脸一身。项庭真在后头瞧见那绣着石榴喜鹊的褥衾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她捂着胸口,眼眶发热,她想开口安慰大嫂,话到嘴边却无以成言,事已至此,似乎无话可说,无望可寄。
阮氏喘息着道:“玉瑶在这儿,没有娘家人,倘若没有大太太怜惜,恐怕连今日也撑不到……这是玉瑶自个儿的命数,玉瑶只是想请大太太还把这个孩子当作项家孙儿,替他立牌位,让他入宗祠,好使他在泉下不必孤苦无依……“
沈氏抹着眼泪道:“成,成,不必你求,我和老爷也一定会这样做。你便不要说话了,好生把孩子生下来,旁的都不必操心。”
阮氏方缓了缓心中的郁结,咬着下唇不再说话,痛到极致时,嘴唇便被咬得鲜血直流。过不多时,底下的接生娘便道:“胎儿下来了。”
阮氏整个儿虚脱地昏睡了过去,面上犹自带着泪痕。沈氏掠眼看到接生娘用帛布包着带血的一团,一时忍不住悲痛,低低啜泣了起来。项庭真连看都不敢看,只扶着母亲的肩头,静静垂泪。
出得房门向项景天等人告知胎儿不保之事时,项庭沛及府中几个闻知消息的姨娘也来了,满满地站了一厅堂的人。
得悉噩耗后,项云柏双脚一软跌坐了下来。庄氏则哭倒在了项景天怀中,项景天面上阴云密布,紧紧地搂住庄氏,如泥胎木偶般一动没动。
项庭真陪着沈氏来到椅旁坐下。身后的李大夫提着药箱子出来,朝项景天行礼道:“老爷,大奶奶身子已是无大碍,只需卧床静养便可。”
项景天才想回应,一旁的项云柏木然地立起身来,盯着大夫的脸道:“胎儿为何会不保?究竟为何?”
李大夫不觉一震,似有顾忌地垂下头来,嗫嚅着不敢言声。
庄氏泪眼婆娑地转过脸来,看到大夫这副模样,不觉疑道:“李大夫,你替咱们项家行医多年,直如半个家人一般,有话不妨如实道来,大可不必犹豫。”
李大夫眼中一惊,依旧垂着头道:“实不相瞒,老夫瞧着大奶奶这副娩出胎儿的模样,倒不似是寻常的动了胎气,老夫心下思疑……”
项景天追问道:“思疑什么?”
一时厅堂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大夫身上,气氛变得尤其紧张。李大夫颤声道:“老夫不敢罔下判断,只不过从大奶奶的脉像看来,似是曾服下滑胎的药物……”
此话一出,言惊四座。项云柏哪里还沉得住气,一把揪住了李大夫的袖子:“玉瑶心心念念都是孩子,怎么可能服下滑胎药物?你一派胡言!”
庄氏仿佛明白了过来,高声道:“不会是媳妇自个儿服下的!”
沈氏惊愕不已,道:“李大夫,你敢肯定你所言不虚?”
李大夫慌得一额一脸都是冷汗:“回大太太,老夫只是依脉直言。”
项景天神色更为沉重,一手放开了庄氏,慢慢走到李大夫跟前,道:“你只管告诉我,如何才能查知大奶奶有没有服过滑胎药物?不需要顾忌旁人,只需听我之命。”
李大夫想一想,道:“不知大奶奶在腹痛之前,可曾有进食?若有进食,可把食物取来一看。”他停一停,又补充道,“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