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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们会从中阻挠。用不着,因为没人会为了钱县令的家眷开罪他和叶先生。
“同行么,争的时候不少,但也要看值不值得。”
钱太太抬头看住她,咬住唇,眼角已有水光。
蒋徽问道:“您对飞卿有过几年养育之恩,谁都不能否认。
“您想让他偿还那份恩情么?
“不妨与我说说,我斟酌一番,觉得合适的话,我帮他偿还;可若是不合适的话,那您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做不出败坏婆婆名声与人两败俱伤那种事,但自认真不是软柿子。
“怎样?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斗斗法?”
跟蒋徽过招?寻常女子一辈子都视为依靠、主心骨的家族,她都能折腾得被赶出去——连这都不在乎,还有畏惧的东西么?更何况,是出了名的才女,随意写个话本子,就能在笔墨间把她数落得体无完肤。
钱太太摇头,再摇头,吃力地道:“我知道,是我亏欠飞卿,一直是我亏欠他。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一如既往,形同陌路就好。”蒋徽道,“他有至亲至近的长辈,只是不在家门之内。
“他已经被您割舍了这么多年,您现在又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家,何苦给他再添烦扰?
“不是谁都能成为唐意航、董飞卿——他们固然聪明绝顶,但若没有程阁老悉心教导这些年,怕是要走不少弯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不是不能有,但别指望他帮衬。
“他最难的时候,甚至生死未卜的时候,您都能置身事外,到他境遇安稳的时候,不妨给他一点点体谅,让他清净一些。
“好么?
“说到底,他就算能帮您,除了给他添堵、让他难堪,您又能给他什么?”
钱太太低头看着脚尖,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地,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我会离开这里。”
“尽快吧。多谢。”蒋徽再看一眼面前身形丰腴、面如满月、垂泪不已的女子,转过身形,快步回到远远随行的马车上。
那眼泪,是因何掉落,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接下来,她在街上买回了大包小包的风味小吃,末了,到天福号一桌席面,主菜自然是酱肘子。
回家的路上,心里仍是有些憋闷。
这种事就是这样,话若说得太狠,日后兴许会后悔,话若说得委婉——起码在她是很委婉了,便觉得没法儿消气。
不知道有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能理直气壮地用生养之恩为由,无所顾忌的伤害、忽视儿女,到了为难的时候,便又寻求儿女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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