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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放心领神会,起身告辞。
小顺子在辟邪面前说话总是不顾时宜,突然问:“话说回来,师傅今天到底看见什么没有?”
辟邪怔了怔,只觉那抹艳丽光芒仍旧照得他心中一片迷茫,少女惊忙的双眸、纤细的腰身、纤美双臂掩盖下仍呼之欲出的饱满双峰总在他心中徘徊不去,沾满水珠,洁白柔和的背脊在镏金铜箍的红漆浴斛之中,犹如岚山中明月东出的婉丽皓白。为什么想到这里,自己就会热血上涌,全身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无力,最后留下的竟是凛冽纯粹的恨意?夜半踱出门外,任晚风拂遍身体,心却还是驿动难安,辟邪坐在廊下,仰头望着天空,忽有将明月揽入怀中轻轻触摸的冲动。
——那少女的身体岂不像明月般圆满无暇?
辟邪猛地惊醒,难道是自己第一次滋生出了叫作欲望的东西?多年前自己说过,“知道入宫是什么意思”,原来纵使十二岁的少年才智过人有胆有识,却还是什么都不懂。
流云疾飞,月华顿失,阴影正深深地刻入辟邪年轻晶莹的面庞,他想就在那一瞬间,自己睁开了第三只眼睛,一直在自己眼中飞逝的乱世光阴,现在变得悠然柔和,当明珠伴随晨曦走入院中,辟邪第一次发现明珠竟会如此舒缓婉约地轻挽云鬓,在她仰望老树指头的霞光时,碧绿的耳坠在她白皙的颈间轻快地晃动着,她转眸望来,双唇也似乎透出莲花盛开的清香,“六爷起得早啊,不要紧了?”
辟邪笑道:“本就没什么大碍,不过后背着在床上有些痛,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你替我沏壶浓茶来醒神。”
“好。”
明珠走去烹茶,辟邪自去更衣。小顺子年轻贪睡,辟邪又不计较他这个,所以仍是未起,两人都不愿惊醒他,只在廊下坐着吃点心,说了一会儿闲话。日出时还是好端端的天色如今越来越阴沉,乌云乘着东风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明珠起身道:“想必是要下雨了。今儿个还要去庆祥宫教习刺绣,不如趁雨还没下来,先取了我的包裹来。”
辟邪心中一动,刚要说话,明珠已匆匆走了。不刻小雨便淅淅沥沥飘下,明珠将包裹抱在胸前,疾步转回。辟邪笑道:“你也是个懒的,怎么没打伞?”说着从袖中拿出手绢,替她掸去发间细细的雨珠。
明珠道:“没料到雨来得这么快!”她走得急,脸上微现红晕,睫毛也沾了雨珠,乌黑的眼睛映着雨色,有一股宫中女子鲜见的聪慧轻灵。明珠见他望着自己久了,拿着手帕发愣,不由笑着嗔道:“六爷,你在看什么?”
门口有人“哧”地一笑,如意张着袖子挡住头,跑到廊下,见辟邪神色狼狈,更是笑得开心,“对呀,小六在看什么呢?”
明珠啐了一口,道:“又是这个不正经的二爷。”
如意道:“学你说话是不正经,那个盯着你看的六爷就正经了么?”
明珠脸一红,道:“我这就去庆祥宫了,不和二爷说话。”
“等等,”辟邪拉住她的衣袖道,“我和你有几句话说。”
如意大笑道:“说吧,说吧,我吃点心等着!”
辟邪将明珠叫入房中,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最后道:“交给你办了。”这才送她到外面,亲自打开伞递给她道:“小心。”
明珠点点头,“知道了。”绿竹伞下迤逦而去。
“可惜!”如意突然道。
“二师哥又要说什么?”
“没什么。”如意摇了摇头,“成亲王正在乾清宫呢,等着要看看你。”见辟邪抄起伞来就要走,忙道:“不忙不忙,皇上说了,慢慢前去就好。也容我吃块点心歇一会儿。”
辟邪也坐下,喝了几口茶,又开始出神。如意偷眼瞥见了,悄悄一笑。
成亲王见到辟邪,几乎是一跃而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笑道:“昨天我也急得疯了,皇上到得及时,你无事就好。”
“多承王爷挂念。”辟邪又对皇帝叩头谢恩。
皇帝想到昨天的事依旧咬牙切齿,明知是太后唆使,却又不能明言,只得道:“你今后也小心些,宫里的主子们个个厉害得很呢。”又将两瓶西王白东楼进贡的白药连同十两黄金赏赐了给辟邪,仍觉不能补偿他当众受辱,火气又大了些,“连朕身边的人也敢说杀就杀,你等着,多会儿朕给你出气。”
辟邪笑道:“皇上!这是奴婢自己不谨慎,两位主子娘娘不计较,奴婢已经要念佛了,哪里还有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