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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剧院并不是一家大剧院,甚至可以说很小,两层楼的座位加起来也不知道够不够三百个。座位呈一个“凹”字形分布,舞台则设在一楼的正中央,演员上下台常常要经过观众席,这样的设计奇妙地模糊了观众和演员之间那本该泾渭分明的界线。
走在前头的严可铭正和剧院的经理声商量着舞台布景遇到的问题,这话题虽然也很有趣,但郁宁还是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此时正在舞台中央彩排的演员们身上。虽然布景还没搭起来,道具也是临时而简单的,但郁宁为这出戏工作了些时日,稍微一集中注意力,还是能分辨出他们正在排演的是剧中的第几幕。这样的体验很是新奇,甚至比坐在台下看最后的成品还要有意思些,她不禁看入了神,不知不觉就停下了脚步,再没有跟着严可铭他们继续走下去了。
这边她刚刚站定,舞台中央的人们竟停了下来,郁宁还没来得及感觉奇怪,严可铭已然发觉她不再跟在身边,就暂时停下交谈,往她背后看了一眼,再出声叫她:“郁宁?”
郁宁一个醒神,忙匆匆赶了过去,走到严可铭身边后垂着头轻声地道了句歉;严可铭点了点头,却扭过脸对他身边的经理说:“他怎么来了?”
在一起工作了几个礼拜后,郁宁多少也能分辨出严可铭的语气。明明是疑问句,语气里却没有惊讶,倒是微妙地流露出几分冷淡。与此同时剧院里迅速地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刻投向了某一个点。
感觉到异状之后,郁宁自然不能免俗,也转过身随着众人的视线一道看向不知几时起入口处那一道高而瘦的人影。
男人的脸对郁宁来说很陌生,又有一丁点儿不知从何而来的眼熟,可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则是来者分明有一张英俊的、看不出具体年龄的面孔,两鬓却已然落下了白霜。
那姓刘的经理这时已经快步迎了上去,高声致意:“程先生,今天怎么得空过来?”
既然四下再无外人,郁宁也抓住这个间隙悄悄地问严可铭:“他是谁啊,严先生?”
严可铭静了一静,嘴边忽然浮起一丝笑容,声音却不见热忱,由是那笑容更显出嘲讽意味来:“他是程静言。”
听到这个名字,郁宁整个人都愣住了,下一刻一句话不假思索地飘出来:“他是程静言?!”
就算再怎么不关心娱乐圈新闻的人,也很难没有听过程静言的名字。一方面是他少年成名,早早就把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捧在手中;而另一方面,他执掌业内最大电影公司“新诚”多年,不知捧红多少艺人,名下出品的电影也多是叫好又叫座的佳作。
郁宁在高中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一篇关于他的报道,别的都模糊了,最记得其中大篇幅地记载了他和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的一段苦恋——相爱的青年情侣如何力抗死亡的阴影,又如何最终还是被死亡分开。文章的笔调极其煽情,虽然事隔多年之后再想起这笔调并不见得高明,但当年的郁宁确实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就是因为这篇报道,她记住了程静言的名字,也记住了他那美丽早亡的未婚妻叫作梁思。
那一期的杂志上配的刊头图片就是两个人的订婚照,但相比起照片上的人像,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分明是变得多了。
当然对于郁宁来说程静言一直就是个陌生人,所谓的“变化”说不定根本就是自由心证,她又匆匆地看了他几眼,还是很难把亲眼所见的面孔和回忆、不,想象里的那张重叠起来,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严可铭迈动了脚步,也不敢分神多想了,赶快收回目光又跟了上去。
但他们很快地被叫住了。
一瞬间严可铭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不愉快的神色,郁宁几乎以为他要拂袖而去了,但他还是站定了下来,缓缓转过身,看着程静言和刘经理一前一后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郁宁知趣地退到了一侧,看着两个人打招呼。他们显然是认识的,甚至还说得上熟稔,握手之后程静言的目光在严可铭的左手上停留了一刻,才开口说:“手怎么样?几时能好?”
“小伤而已,再个把月就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厅中央的舞台。两道目光中包含的情绪各有不同,郁宁无从分辨,只能暗自纳闷,忽然听见刘经理犹豫地开口:“这个演出季之前,是来不及拆掉再建的了,不如等到夏天粉刷翻修的时候,再考虑变动吧?您的意思怎么样,程先生?”
程静言不急着表态,转去问严可铭:“这里我来得少,也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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