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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凳,口出恶言也是平常事了。可怜她们荦荦(音洛)弱质,如何当得?”
周小舟呜咽一声落下泪来:“总是我为子不孝,为夫无能,连累了母亲妻子。”
“周小舟,你身犯律法,便是身受重责也是情理之中,又何苦连累的母亲妻子与你同担?”林拱枢大声喝问:“本官和桑大人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肯招认明白,自当在堂官面前为你求恳,于严谴之中为你留一条生路,你不要自误!”
这等红脸黑脸的伎俩是瞒不过周小舟的,一众库丁此次犯案被抓,却抵死不认总也是有缘故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来是天性奸狡,二来是心存侥幸,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节,便是其他的那些被囚禁在家中的三十余名同僚托人带话进来:‘众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个字都供不得。一供,便是罪无可逭,轻则充军、重则丢脑袋。不供,则那些有关连的其他库丁,户部书办,主事,郎中,甚或是本部堂官总是得设法为他们开脱,小罪纵不可免,将来尽有相见的余地,不愁不能重兴旧业。而几个人的家人,自然也有旁的人会设法保全。’
话是这样说,不过人在狱中,外面的情形一概不知,只是听那些受贿赂的狱卒带话进来说,家里一切安好,请大家放心。具体是不是,却是不知道的。这样下去,总也不是个事啊。
听到两个人的话,周小舟心中一动:“敢问两位大人,这‘生路’二字做何解?”
“大胆!”
第107节 事涉显贵(1)
按照林拱枢的意见,绝对不能和一众库丁有任何妥协之举,但是这件事上报到堂官处,赵光倒是动了心思:周小舟所求,最多也无非就是豁免此事。若真的能够从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宽免了他一个人,此案可得大白天下,倒也未尝不是可行之计。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一个人可不敢贸然决断,此案是皇上亲自下谕旨追查,事关重大,自然不能擅专,但是这样的事情又不能请旨,没办法,只得到周祖培府上去探问一番:“……前情如是,请大人的示下,卑职该当如何料理呢?”
周祖培听他说完,半天没有出声,手很自然的向原来放着烟杆的几案上摸去,却落了个空。皇帝不喜烟味,尤其是在军机见面的时候,几个人趋跪拜起之间总是能够闻到阵阵的烟臭,只能强自忍耐。
有一次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在见面之后和身边的内侍埋怨了几句:“朕每一次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总要强忍着恶味,有心劝他们戒掉,不过此一节于正事无碍,又不好开口……”
消息传出来,周祖培回府之后,立刻把个湘妃竹的烟杆折断,发誓再也不吸了。不过十几年的习惯,又怎么能这么快说停便停?偶尔有事的时候,还是会想起来。把手缩回来,自失的一笑:“旱烟一物,于人无益,于己有害,却总是让人心中难以割舍。嘿,想来还是定力未够啊。”
“中堂大人?”
“哦,扯远了,扯远了。”周祖培摇摇头,放下了这件事:“户部一案案情清楚明白,之所以到今天始终未有定论,实在是刑部之人曲徇了皇上的圣意所致。”
赵光精神一振,赶忙身子前探,满脸的恭请教益的样子:“请大人明示。”
“皇上登基以来,一力推行新政,凡此种种,皆是看在天下人眼中的。这一次户部弊案爆发,也正是应和了皇上兴利除弊之心。户部一案,皇上早有明示:涉案之人,一个也不能放松,案外之人,一个也不能牵涉。有这样的煌煌圣谕在前,你想想,若是其中有人只是因为,就予以豁免,莫说刑部无例可循,就是皇上那里,又如何交代得过去?”
“那,大人的意思是说,此事就做不得喽?”
“也不是这样说。周小舟之类,若是真的能够以之人而呈报行文的话,想来,在最终的论断处刑的时候,总是有宽免之处的。”周祖培带着一副诲人不倦的神色,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这才给了一句落地的话:“总要请皇上的旨意,再做定夺吧。不过老夫想,豁免,怕是很难了。”
“总要靠中堂大人从中周旋,职下在这里谢过了。”
“哪里,蓉舫老弟毋需客气。老夫虽已交卸差事,总还是将刑部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的。”
于是,在一次军机见面,皇帝问起案情审理的时候,周祖培把赵光等人意图以豁免罪行为由,将周小舟作为全案攻破的关键的意见乘机奏明,最后说道:“此案关系重大,刑部不敢擅专,以下臣想来,若能够宽免一人,最后能够将此事大白于天下,似乎也是可行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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