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第2/4 页)
。
邢鉴跟着邢度舟掀帘入内,先是一愣,随后,拱手向众人行礼:“乔装改扮,只为掩人耳目,委屈各位将军了。”众人也纷纷起身来给邢家父子见礼。
作商贾打扮的冀州将军贺达,上前拍拍胸脯道:“公子爷有召,莫说要我老贺扮作商贾,就算要扮作娘们,俺也没得二话!”
白衣帻巾的兖州将军李苑,倒真有几分儒生气质,他似笑非笑,抿了口茶,道:“北军各营将军,无皇命不得回京……”贺达一旁听着,啐了一口:“狗屁!”打断了他的话:“皇帝小儿,将我等当猴儿耍,简直欺人太甚!”
说起皇帝,众人皆有一肚子的腌臢气。自春闱取士以来,尚书署、北军、京兆尹和少府,已不再是邢氏一系的天下。尚书署因御史大夫卫琮业重疾,皇帝便将周子昉补缺进去。邢度舟的两位妻舅,一位被调出京畿,到苦寒之地宁远任郡守,另一位虽有晋升,却失去了辖制京畿四城防卫的权力,去司宗庙礼仪之事。
就在一月前,谕旨布下:军中司马之上,设寺令一职。位同副将,虽不直接参与战事,却承担调度战马、军械、粮草、被服等辎重大事,还掌领军饷。所有寺令皆由春闱所选之士担任。
军营将官不比州、郡、县、府的官吏,有农、工、商等各种赋税可中饱私囊。惟有虚报人头,让朝廷多支军饷一途可渔利。如今,权力被瓜分不说,既得利益又化为乌有。想他们多多少少都是辅佐尚隐登基的功臣,此举无疑是鸟尽弓藏,怎不让人义愤填膺?愤恨之余,又陡生惧意。王氏、乐氏前车之鉴,尚隐登基不过四年,眼下就敢明着打压功臣,那往后呢?难道他们还要坐以待毙不成?
再者说,在军中、朝中打滚多年,哪个背后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眼见尚隐任用那帮子只会死读书的酸儒书生,天天把圣贤道德挂在嘴边,嚷嚷着要革故鼎新、兴利除弊,还摩拳擦掌,准备拿几个营私舞弊的权贵来开刀。众人心里皆是又恨又怕,他们倒不是怕那几个酸秀才,就怕这些秀才背后隐藏着的那个人有更大的后着。
在座众人都是邢度舟的亲信,久在麾下,各掌重兵。此番进京来,虽是邢鉴召集,可他们私下都已达成共识:定要撺掇邢度舟造反!
既然贺达起头,敢公然开骂皇帝,众人也都不再沉默,你一言我一语,将掏心窝子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什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什么“帝王心思反复,若往后要我等交出兵权,只怕想做个寻常百姓也再无可能!”更有甚者还讲出:“尚隐小儿,长于妇人之手,岂堪为我大齐之主?”这等话来。
邢度舟并不着急进入主题,只沉静地看着眼前那一张张热切的面孔。半晌,听邢鉴开口说了句:“各位将军,都不是第一天当官,虽形势迫人,也该稍作忍耐才是。”
邢度舟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中暗骂一句:“孽障!”自是气他在尚安柔这件事上,率性轻狂、浮躁冒进。
他虽深恨尚隐过河拆桥,可人到晚年,难免顾虑重重,最怕未来不可预期。所以,不管平日邢鉴如何撺掇、怂恿,他始终下不了造反的决心。可尚安柔的事一发生,就成骑虎之势。'www。87book。com'三日前,查敏又来报:朔阳侯私下派人前往有铜、铁矿场的州、郡暗访,已到了兖州郡。他便知道,自己已无退路。
自洪德三年,他食邑已达万户。太祖有云:非尚姓者不为王。功名富贵到了极致,便再无进益。他这一生,本以为封侯拜爵就算顶点,却未想到有朝一日也会站在变幻莫测的命运之前,面临艰难抉择:胜则丰功伟业,败则尸骨不存。他思虑重重,面上神情越发不可捉摸。
众人见邢度舟沉默,也都纷纷闭上嘴。邢鉴心知父亲还在同自己生气,当然也不会开口自讨没趣。一时室内寂静无声,只听,屋外呱呱蛙鸣之声不绝,夹杂着悠悠蝉声,两相唱和。
“我儿,沏茶来。”突然间,邢度舟开口说话。邢鉴怔忪片刻,一跃而起,出去拿了两把茶壶入内来。
“诸位,以茶代酒……”邢度舟亲自为众人一一斟茶。斟罢,举杯言道:“今日是五月廿八。三十年前,我独自一人,从故乡江陵出发,入北军军营。”
众人跟随邢度舟虽久,却都不知道这桩往事。眼下听他提起,皆面面相视,不知其意。
邢度舟高举茶盏,一字一句缓缓道:“老夫出身寒族,以布衣之身,到封侯拜爵,与诸君一样,全凭浴血沙场,打拼得来。其中辛苦,思来怅然。诸君随我,从来不离不弃,今日更不惜以身家性命相托,老夫又岂敢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