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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夢因被噎住,道理是這樣沒問題,可是她現在聽到魏霽的名字,總覺得幾分刺耳。
「那魏叔叔人呢?如果我今天和林姨沒來,他是不是準備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住院?」
林姿奇怪地望了她一眼,梁夢因是她看著長大了。雖然有點小脾氣,但在外一貫圓滑通透,從不會給人下面子。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從她口中流露出對魏霽的不滿。
關芷瑩同樣一愣:「他還有他的工作要忙,總不能天天圍著我轉吧。」
「可是——」梁夢因忽然咬住下唇。
後面的話,她沒再說了。
可是魏霽明明說過會照顧好她的母親,為了讓她無牽無掛地去治病,所以她才會一個人奔赴京城。
只為了讓關芷瑩安心。
病房裡忽然靜了一瞬,只有吊針靜靜低落藥液的聲音,撿起輕微的波瀾,又順著藥管流入青紫的血管。
滴答滴答。
在緩慢的滴落聲中,關芷瑩忽然笑了下,仰頭凝望著坐在她身側的女兒。時間很快,帶來了容貌年齡上的改變,也潛移默化的偏移了他們的距離。
她忽然說:「因因,媽媽對不起你。」
梁夢因呆住。
「其實上次去你爸爸墓前的時候我就在想一件事。」關芷瑩放下手裡的蘋果,輕輕握住女兒的手,「等我走的時候,你也把我埋到那裡吧。」
「媽……你身體好著呢,別說這種話。」
梁夢因咬緊下唇,內心不斷地指責自己,為什麼沒有忍住脾氣。
其實已經忍了這麼久,再忍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關芷瑩卻是搖頭:「生老病死不是世間常態嗎?沒什麼需要逃避的。夢因,如果我走了,不要把我和你爸爸葬在一起。
梁夢因悄然回握住母親的手,那裡幾乎沒有一點溫度。
「我怕他不願意見我,你就把我葬在他旁邊的空位吧,讓我可以看著他就夠了。」
「……」曈底是埋得很深的觸痛,混在一團濃雲中,有一道厚重的掩體遮擋住她所有情緒,梁夢因勉強笑了笑,「媽,別說這個了,明天不就出院了嘛,您身體好著呢。」
關芷瑩轉向坐在一旁的林姿,面上還是那點淡笑:「阿姿,你說是不是人老了就會總追憶過去。」
「二十多歲的時候,我們風華正茂,把愛情當做天,只想守護那一點希冀;四十歲之後衣食無憂,了無煩惱,所有想要的,都唾手可得。可回過頭想的,卻總是夾在中間的那段稀疏平常的時光。」
關芷瑩喃喃自語:「好像那才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梁夢因垂下眼帘,有一閃而過的晶瑩在眼眶中流淌,又在沉默中沒入縫隙中,無影無蹤。
「你們怎麼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林姿受不了這沉重的氛圍,「不就是普通肺炎嘛,今天拍片已經沒事了,明天都要出院了,怎麼還突然在這傷春悲秋了。」
「喂,阿姿,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啊。」
「你怎麼不說你矯情呢,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在兒女面前賣可憐。」
「你再這樣說,我就要刁難刁難我的女婿了。」
「隨便你刁難,反正也不是我受罪。」
「……」
幾句玩笑話,已經將方才的傷感徹底打碎。
幾十年的老朋友在這種鬥嘴的時候,總是有說不完的話,而一旁的梁夢因只需要靜靜聆聽就夠了。
誰也沒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慢慢乾涸。
其實林姿看到了,那大概關芷瑩也看到了。
離開的時候,林姿在她上車前忽然說:「因因,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芷瑩和魏霽的事情。」
梁夢因沒說話,靜靜地等待下文。
「芷瑩其實跟魏霽沒有領證,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林姿停了一下,「她的戶籍上還是喪偶。」
「那魏叔叔……」
「他接受的。」
林姿抬手將梁夢因的圍巾又緊了一寸:「年輕的時候放棄過,所以再相遇,他無論怎麼都不會再放手了。」
從醫院回家,梁夢因在沙發上從天亮坐到了天黑。
直到阿姨到來的時候,將客廳的吊燈打開,陰霾散開了,有絲絲縷縷的光線透入了她的世界。
阿姨被沙發上的人嚇了一跳,可見她表情又不對,連忙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梁夢因搖了搖頭站起身,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