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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地说着,苍老的脸上绽开了满足的微笑。
我还想听他说下去,可老爷子却闭上了嘴巴,他胡乱地扒了几口饭,搁下碗,走到船头,坐在舱板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眼也不眨,看着前方,就像是前头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但那东西并不存在,我完全看不见,老爷子竖起耳朵,又好像是在听什么声音,我只听见江风的呜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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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孤舟 古老的灯语(3)
也许我根本无法理解前一辈人的人生历程,老爷子的恋情在那个年月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而现在,那几乎没有个人私情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假如我没有判断错,老爷子此刻或许会祈盼获得别人的同情和理解,但那只是瞬间的心灵之望,他的整个生活,也许并不需要人们的理解。一般说来,希望获得别人的理解的人,人格往往是还不成熟或不完整的。就我自己而言,有时需要别人的理解,简直是近乎乞求和怜悯,常常因此而变得惴惴不安,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何必渴求别人的理解呢?难道别人不理解我们就不活了吗?其实,那种缺乏真诚的所谓理解,不仅虚伪,而且无聊。
我看了老爷子一眼,暗自笑了笑,便收拾好碗筷,自个儿爬进舱棚里去睡了。
舱棚分为两间。里间是睡觉的,外间则用来存放杂物。舱棚用宽大的竹篾做成,很低矮,高一点的人坐在里面都直不起腰来。窄小的床铺像一个牲口槽子,人躺下须蜷着腿,卧于这样的船舱,没法儿把腿伸直。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失望了,他慢腾腾地站起来,弯腰爬进舱棚,他坐在舱棚里,却久久没有躺下。我借着月光,看见老爷子的眼睛里闪着柔清的光,那分明是泪花呀!
第二天早晨,老爷子照例打着哈哈,站在船头,用竹篙“咚咚”地敲着船板,大声喊道:“小子哎,太阳晒屁股罗,起床吧!”
山里人捕鱼,跟海边人不一样。除了使用渔网外,还利用鸬鹚捕捉。鸬鹚是动物界有名的水陆空三栖动物,最为善游,是捉鱼的高手。
通常等我起床后,老爷子已在一些水域布下了丝网。然后,我们便摇着桨,向另一片水域荡去。老爷子有七只鸬鹚,捕鱼前不喂食,叫它们空着肚子,很想觅食时,便用一根绳子捆住颈脖,再把它们一个个往水里赶。鸬鹚到了水里,高兴地活动起来。老爷子和我都只穿条裤衩,光着脚板,一人提一根竹篙,东一篙,西一篙,拍打着水面。鸬鹚看到了水里被惊动的鱼,就拼命追赶,非常卖力地在水里窜来窜去,并且潜到深深的水底,用尖长的嘴巴去叼。叼到了鱼,却因为颈脖是捆住的,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便只好浮出水面,爬到船上,卖乖地伸长脖子,向主人显示自己的功劳。我们把鱼取下后,又将鸬鹚放回水里,如果发现哪只鸬鹚长久不潜入水底,我们就用竹篙轻轻地拍打鸬鹚,逼迫它继续捕捉。
这样一直忙活到中午,往往都有收获。于是,我们又摇起桨,向先前布好丝网的水域荡去。
我跳到水里收网。鱼儿们见到人,就拼命地挣扎,想破网而逃。但进了网的鱼,大多是徒劳的。
归途中,老爷子常常放开喉咙,发出年轻人般地高声喊唱。他从胸膛里发出来的浑厚的声音,满江都能听得见,往往逗起江岸边洗涤的女人们的笑声。
船停泊后,便有附近村寨里的人来买鱼。卖鱼的时候,我掌秤,老爷子收钱。常来买鱼的有一位模样俊俏的姑娘,我见到她,总是有意将秤杆抬得高高的。老爷子见了,也不责怪,却逗笑我:“小子哎,生意像你这样做,就不中了。见到妹仔就犯傻了吧!哈哈……”
忙乎一阵子,就由我用筐提了鱼到几里外的集上批发给鱼贩子,批发不出去的,就自己卖。有时候生意不好,直到很晚才回来,每逢这种情况,老爷子就会为我担心:“卖不出去就算了,以后要早点回来。”对于那些没卖掉的鱼,我们总是先把它们晾在舱棚顶上,风干以后再作处理。
老爷子是一个懒散的人。他并不是每天都打鱼,更多的时候是坐在船舱板上悠闲地一边抠脚丫子,一边跟江边洗涤的女人开一些恰到好处的玩笑。女人们都嗔骂他“老不正经”。老爷子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目的,打鱼只是他赖以生存的一个手段罢了。
有一天晚上,老爷子忽然破天荒地对我说:
“小子哎,你也喝一杯酒吧。”
一叶孤舟 古老的灯语(4)
我扒着饭,感到有点意外。老爷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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