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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阿泰舒仅凭他身上红色的祭司披风,便一眼认出他来。
“米潘西斯王子。”他忽然笑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埃及盛名远扬的建筑师。”
身后的赫梯人也跟着他哄然作笑。米潘西斯的脸因激动而变得微微发红。
“如果你想评判一位建筑师的价值,我不介意你到塞斯哈特神庙来。那里有上百位建筑师供你参考。”他冷冷地说。
“上百位建筑师?”阿泰舒笑得更放肆了,“你们打算用芦杆笔作战,还是用那些成堆的图纸?”
“用数以万计的希伯来人和贝都因人。”
我拍了拍米潘西斯的肩膀,向他投递过去安抚的眼神。在阿泰舒逐渐收敛笑意的目光中,我平静地回答道:“用努比亚雇佣军,以及亚述威名赫赫的弓箭手。在奥伦特河畔,骑兵不一定能发挥作用。那里地形复杂,丛林,沼泽,大大小小的村镇。马匹很难找到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
阿泰舒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他开始重新审视我,好像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一位王妃。
“你从谁那里听来的?”他问,“法老?”
我有种想用卷轴招呼他的冲动。假如我手边有这么一个的话。
但我很快就笑了,笑得优雅得体:“没错。陛下在军事策略上很有远见。”
阿泰舒不说话了。他默默地看我一眼,开始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那是埃及的礼官为他准备的马车。
“向王宫出发!”他朝身后庞大的赫梯使团命令道。
米潘西斯也看了我一眼。他压低声音:“……那些话真的是陛下告诉你的?”
我瞥着他,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他扒拉着手指算起来,“陛下这些天都呆在谒见厅里不是吗?”
“啊……”我支支吾吾半天,看见迎接我的马车向我行驶过来,便赶快转移话题,“快走吧,还有好一段路程。”
在通向玛尔卡塔的道路上,马车逐渐汇入到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当中。隔着一层浅浅的纱幔,我能看见一路谈笑风生的赫梯人,还有载满货物的商人驼队。赫梯使团的彩旗高耸飘扬,上面描画着赫梯勇者的守护神,月神阿尔玛。他们随身携带的藤网口袋里锋芒毕露,均是打磨精细的铁剑和刀弓。
相比阿泰舒身边的亲信,驼队上的赫梯人显得格外严肃。他们基本没有开口说过话。我一个个看过去,发现他们每个人都用布绸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连相貌都看不大清楚。
我一手撩起纱幔,朝他们打招呼:“是第一次来到底比斯吗?”
没有任何回应。作为一个王妃,我的语气不能再和善了,可他们好像完全不买账。
我不放弃地又问:“你们穿成这样,难道不会觉得热?底比斯可是整个埃及最热的地方。”
终于有人朝我转过头来。驼峰上的男人被厚重的布绸遮住了面孔,他微抬眼帘,隔着人山人海,缓缓眯起那双栗色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在面颊上留下一片淡淡的剪影,伴随着他细微的动作伏度,惹人怜惜地颤抖起来。
他分明是在微笑。
驼队很快就被车流淹没,他的身影只是一晃便不见了。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他竟然是赫梯人?!
☆、奸细(四)
“所以说,今夏在阿瓦瑞斯,渔民们足足捉到十四条黄金鲈鱼。哈比神显得比以往都要高兴。”妮特茹侃侃而谈,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还记得卡兰朵的故事吗?英俊的少年吃下卡兰朵的黄金鲈鱼,从此便再也无法离开她一步……”
阿莲卡戴着时下最流行的长辫子假发,金质的羽毛头饰耀眼夺目,衬托出那一双晨间露珠般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她开心地随声附和:“当然记得!卡兰朵,徘徊在尼罗河边的偷心女巫。小时候母亲没少用她来吓唬我。”
妮特茹不无羡慕地感慨:“多好啊,能让别人爱上自己的黄金鲈鱼。”
她又收回视线,转向我:“听说前不久,米潘西斯殿下偶然间得到过一条?”
我正盯着宴会厅里热闹喧嚣的人群发呆。我坐的位置距离宝座台很近,面前有一张低矮的小桌,摆满了香气扑鼻的食物。果酒微醺的气息缓缓扩散开来,传遍了大殿每一个角落。我看见伊西斯奈芙特亲昵地伏在拉美西斯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我举起精雕细琢的象牙杯,把视线挪开。
“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