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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屋,懒洋洋靠着门框说:“哪来的鬼不要命,敢到我这里造次!”言罢深吸一口气,鼓起嘴对那鬼直吹上去,湛华唬得忙躲到一边,却见刚才容身寸地狂风漫过,鬼魂被旋风袭卷,周身水汽似茧子一般层层剥下,渐渐展露出形貌,依稀便是刚才见过的陈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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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场风暴停息,陈任浑身打颤,轻声对湛华说:“我本不想死,奈何如今已是如此,自己投不了胎,留在他身边又要毁人性命,听闻有个法师会消灾除忧,特赶来请他替我排除忧虑,不曾想你也在这里,本想要打个招呼,哪知吓着了你。”湛华听他说“排除忧虑”,心里猛的一寒,刚要谋措些言辞,钟二郎却在一旁道:“哪个给你说老子与人排忧?你钟二爷爷是吃鬼的豪杰,一口咬下去叫你断头穿肠永不超生!我今天刚吃了一餐性子好,你若是腿脚利落,便快逃命去,免得过会儿再我肚子里哭冤!”陈任笑一笑,垂下头淡淡说:“我已是走投无路,只求最后的解脱。”钟二郎被吵得不耐烦,五个指头攥住鬼头,埋下脸将他脖子咬断。
纪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忽然翻身去找陈任,周辰芝一边抽泣一边打扫房子,地上落满他们刚才争吵摔砸的瓷片,她见纪扬慌慌张张从卧室里奔出,赤裸的脚踏在地板上,忙大声喝叫:“你去哪!你去哪!”一边哭着一边拎过拖鞋,蹲下身子替他套在脚上,泪水似断线的串珠滚下来。纪扬当下里一愣,自从陈任从冰柜爬出来,他便仿佛陷入迷梦,所有快乐糊涂又模糊,可味道又异样的甘甜,让他心肝情愿沉迷其中。纪扬握住周辰芝的手,好一会儿后轻轻说:“我们都有过错,可我总是对不住你。”他再抬起头,眼里又换上恍惚,吃醉酒一般东摇西晃四处找陈任。
第 19 章
纪扬将整间屋子翻遍,又沿着自家周围的道路找寻,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从黎明奔波到深夜,仍然寻不到陈任的踪影。几天后,他终于身心俱疲,隐约知道自己可能再见不到陈任,沮丧之意无以掩瞒。周辰芝现也心如死灰,她明白夫妻的关系再不能维持,却仍不忍在此时离去,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小心翼翼过日子。这一日周辰芝心血想潮忽然要吃火锅,纪扬难得起了兴致替她置办,他趁着妻子不在家打开冰柜将各样吃食一样一样罗列出来,羊肉片、冻豆腐、各色荤素丸子摆出一地,深深的冰柜里好像盛着个狭小的天地。再往里面翻找,掀开几大袋水饺,下面压着大块的排骨,肉排下埋着被冻实的肉,敲一敲如磐石作响。纪扬心下中惊奇,不知道夫妻俩何时添
置出这些居家的食物。他将冰冷的洞肉一一清理出来,那些昔日填补不下的惨淡一点一点暴露到眼前。
周辰芝一回家,发现丈夫安排了晚饭,久违的喜悦涌上心头,她本想作些客套话,却四处找不到纪扬,转念他兴许逛到别处了,反倒生出释然。周辰芝往桌上扫一眼,心想这或许便是夫妻俩最后一餐,转身去厨房再添些食料,一打开冰柜却惊怔住,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拢。在积满严霜的冰柜里,蜷身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死去多时他陈任,另一个是纪扬,两具尸体紧密相依,冰雪把血肉也融作一体。
纪扬的魂魄轻飘飘腾到半空中,像一只鸟翩翩飞舞,他随着陈任遗迹寻到钟二郎面前,扒开钟二的嘴往里面窥探。钟二哈哈笑起来,扯着他的头发道:“头一回见着你这号鬼。”一吸气将他囫囵咽下肚,任着胃液消化纪扬,好半天后打出个饱嗝,湛华将侧脸贴在他肚皮上,似乎听到有人在里面欢快的言语:“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他倒一碗水给钟二漱了口,心道这是个何样的鬼,生前跟死后一样凶悍。
人生如在同暗路中前行,各人的起始相同,却鲜有人能看透途中会遇上如何的起伏。好比钟二郎,这一日刚消化尽了腹中两只怨鬼,眼巴巴瞅着湛华为他煮茄子打卤面,哪能料到下一秒忽听着门外脚步刷刷作响,自家房门被敞开来,外面走进个体面青年,恭恭敬敬举上张请帖,天花乱坠说了一通,直唬得他头晕眼花。手中接下的请帖被蜡封住口,纸张薄而枯脆,揉一揉就要碎成粉末,钟二犯出一阵呆滞,待明白过来时,已坐上对方来迎接的车,挠着脑门不知要奔向哪里。湛华虽说是个鬼,却毕竟见过世面,挨着钟二轻声道:“有个姓廖的人家闹鬼,央你去镇宅。出的价钱倒喜人,我瞧你没反应,便抢着应下了。”
钟二还被刚才那一番客套绕得失魂落魄,仅剩一丝神智纠结着自家要出锅的热面条。汽车挨着一处古宅停下来,湛华迈下车,见面前立一栋高墙大院,朱漆大门铸一对黄铜蝙蝠,宅子一旁斜着汉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