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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着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过了许多年。有一天,我看到自己年轻时写下的罗蒙诺索夫老头说过的话,他说“俄罗斯大地能够诞生自己的柏拉图和智力灵敏的牛顿”,我突然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的生活都是装腔作势,只是每天在熟练地扮演一个角色。在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听到一个如同枪响一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然后我就醒了。第二天,我就递交了到索洛维茨的申请,我要看看极光是不是像罗蒙诺索夫老头写的那样美。
叶普盖尼静静地听完了这位军官的故事,乌曼诺夫看向天空的脸是那么宁静而满足,叶普盖尼有点理解为什么他能够和阿列克谢维持友好关系。这又是一个毫不犹豫地把正常生活放弃了的人。他总是认识这样的人,把毁掉自己的人生当做值得骄傲的事情。
叶普盖尼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点,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乌曼诺夫: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更加痛苦的道路来行走,如果明明有更加安稳、幸福与成功的人生?仅仅因为你们所谓的理想或信仰?
乌曼诺夫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笑着问他:不如我们来谈谈少尉你的信仰。你告诉我,你信仰的那位神,他安稳吗?他幸福吗?他有成功的人生吗?他拥有财富和前途吗?他最终长命百岁了吗?
叶普盖尼愣在那里,甚至忘了应该生气。乌曼诺夫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继续问道:你又为什么要跟随你的信仰呢?你指望你的神回报你什么呢?少尉?
叶普盖尼直愣愣地看着乌曼诺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十六岁时,一位年轻诗人坐在窗台上告诉他的话说了出来:崇敬神是我们精神的一种修行,唯一得到回报的是我们的灵魂。
乌曼诺夫像一个哥哥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的,少尉。信仰不给人幸福,它所能许诺的只有灵魂的自由与平静。如果我们真的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它,那么即使面对再惨痛的人生与失去,即使面对死亡,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不满足。
说着,乌曼诺夫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叶普盖尼的眼睛,温柔地说道:热尼亚,不要担心,廖莎有我见过的最自由的灵魂。
叶普盖尼不再说话。阿列克谢推门进来了,他拖着一大捆木材,把炉火加得更旺了一点,乌曼诺夫打开了酒瓶,他们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起来,就像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聚会。乌曼诺夫教他们辨认不同的星星,阿列克谢和叶普盖尼靠在一起说起以前在士官学校的往事,三个人都笑得不可遏制,炉火倒映着他们快活的影子。
阿列克谢说起了以前和阿伯特一起跳进涅瓦河的往事,他握着叶普盖尼的手说道:热尼亚,我那时和沙夏打了一个赌,赌我们的爱人谁会先赶来。
阿列克谢把叶普盖尼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稍微低沉了一点:我当时以为我赢了。
叶普盖尼闭上眼睛,往阿列克谢怀里靠得更深了一点。同一种残缺让他们紧紧地贴合在一起。阿里克谢继续在情人耳边絮语着:但是,我知道你会来,我会等到你来。
叶普盖尼轻轻揉着阿列克谢的头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廖莎,你真的相信共和国会实现吗?
阿列克谢亲上了叶普盖尼的面颊:你现在都在我怀里,热尼亚,共和国不会比这个更难。
乌曼诺夫站起身来,看了看怀表,背对他们推开门走了出去。这对情人在他背后又一次互相亲吻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对方。
在他们的亲吻中,这个星球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奇观。
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成千上万个星星在天空中飞舞,像是雪花在降落,星辰像暴风雪一样砸落在这个星球上。在这个星球极北的一个小岛上,有一个身材挺拔的军官站在雪地里,以一种迷醉的表情看向宇宙中的庞大演出。在他身后的囚室里,有两个相互依靠的男人。在如黎明一样的星辰陨落中,在共和国的八百年废墟之上,棕色头发的那位艰难地跪下自己的右腿,右手压左手放在左膝上,挺胸抬头看向金色头发的情人。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金发的情人已经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跪下了。在这个星球有史以来最美的天空下,他们面对面单膝跪着亲吻。整个天空在他们的亲吻中如同失火一般的明亮。
尾声
他们勇敢到最后
他们坚信到最后
他们相似到最后
像两滴泪黏在一张脸的边缘。
——赫伯特《两滴》
第二天清晨,在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流星陨落之后,索洛维茨刮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风暴,风雪像是昨夜的流星一样砸到了这个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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