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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这事还得两说;就是给咱找了阎铁山,阎铁山答应不答应,也得两说着,从古到今,都是官官相护。”
秀竹听公公这样一说,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坐了下来。
根来有些不服气:“难道咱就眼瞅着让人弄成富农?”
周金祥显得十分无奈:“咱只能是这样了,赶上什么算什么吧!这都是命。”然后又吩咐根来:“你一会儿就去你舅家和你姑家,告诉他们,定亲的事黄了,省得他们高兴而来,扫兴而去。”
根来朝父亲点点头。
雨过天不晴,太阳懒洋洋地躲在云层里,从田野上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寒气。淑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心情沉重,丝毫感觉不到春天的暖意。几天时间,家里遭受的一连串打击,她几乎要被击跨了。
两天的时间,就给父亲贴出几十张大字报。父亲在村里没有劣迹,大字报的内容千篇一律,无非是说他雇过长工,应该定为富农,而让他那时蒙混过关,广大的贫下中农必须擦亮眼睛,把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周金祥彻底挖出来。也不知道秀忠是没给找龚主任,还是龚主任没找阎铁山说情,反正家里被弄成“漏划富农”。贴出大字报的第三天,大队里召开了全村社员大会,父亲被宣布为 “富农分子”,戴上纸糊的高帽子,站在台上,接受批斗。在批斗父亲之前,淑兰虽然精神上有所准备,可在那一刻,还是感到无地自容。发言的一个接一个,父亲的腰一猫就是两个多小时,想直起腰来活动活动,却被阎玉龙又摁了下去。看玉龙得意的样子,淑兰真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批斗大会总算结束了,可父亲又被押着游街,村庄的上空,回荡着“打倒富农分子周金祥!”“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口号声。游街的队伍在她家门口停下来,高呼口号的学生们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淑兰真想跑进家大哭一场。 。。
富农的儿女们 第六章(3)
父亲被批斗的第三天,根生从学校回来,趴在炕上就哭,原来学校把他从文艺队开除了。他对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偏爱,喜欢听戏曲,喜欢唱乡间小调,喜欢所有的乐器。记得根生八岁那年,来了一个要饭的瞎子,手里拿着一把二胡,到了谁家门上都要自拉自唱一段。瞎子一进村,根生就跟在他屁股后头,一直跟到瞎子出了村。后来跟着学校的殷老师学拉二胡,学吹笛子。殷老师毕业于天津的一所名牌大学,在大学期间就展示了他的多才多艺,可大学毕业前夕,就被打成右派分子,毕业后就下放到太平庄当小学老师,对根生在文艺方面重点培养。根生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前年的六一儿童节,在公社的文艺演出中,二胡独奏荣获了一等奖。升入初中,学校成立业余文艺宣传队,根生成了一名骨干,学校知道他家成了富农,就从文艺队开除了他,几乎是给予他致命的打击。
连婶是在一个午后来周家的,来后坦诚地说,非常愿意跟你们家做亲,外甥女当初也非常愿意,可听说你们家成了富农,队里干活的闺女们乱说闲话,就死活不愿意。二哥的媳妇就这样吹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嫂子每天下地干活,虎子都是由母亲照管着。春天人们要抹一遍房顶子,抹房的土拉来都堆在街上。孩子们最喜欢在土堆上玩耍,用新土掴大窑,攥鸡蛋,掏洞……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照看着土堆上的虎子。有人向母亲借箩使,母亲带着人回家拿箩的工夫,虎子跟阎三歪的孙子打起架来。孩子跟孩子打架,大人拉开就是了,可阎三歪的老婆看孙子包了点屈,上去就给了虎子一巴掌,虎子的鼻子被打出血,哇哇地哭起来。母亲从家里回来,看见孙子挨了打,跑过来为虎子擦着鼻血,气得浑身直哆嗦,质问阎三歪的老婆,凭什么打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阎三歪的老婆说,俺们贫下中农,旧社会受你们的压迫,新社会了,就不能受你们富农的欺负。母亲说她欺负孩子缺德,阎三歪的老婆胡搅蛮缠地说,我缺德?也没挨批斗,也没游街。假如要不是人们拉着,母亲非得跟阎三歪的老婆动手不可,气得母亲在家躺了半天,晚饭都没吃。
每天黎明时分,父亲开始扫大街了。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来,空中的云彩变幻莫测,田野上的景物是那么缥缈、虚幻,令人神伤。
学校的老师们基本上都到了,在办公室里做着上课前的准备。最近几天,淑兰发现同事们对她的态度开始变了,以前和她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开个玩笑,而现在似乎对她有了隔膜。因此,她不愿意跟同事们过多地呆在一起,常常躲到教室里,跟天真纯洁的孩子们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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