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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女子的裸足,分明是登徒子所为。便是从前再亲近,宋修远也从未对她有任何逾矩之举、狎昵之态。
思及宋修远出去前的情状,穆清身形微僵,微微挣扎着腿脚,想要将右脚从宋修远手中抽出,奈何力气到底不如宋修远,右脚在宋修远手中依旧纹丝不动。
“莫动。”
宋修远背着烛光,光影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黄晕,柔和了他平日里深刻硬挺的眉目,连带着那道渐渐淡去的疤,也染上了些微润泽。
听到宋修远暗沉的嗓音,穆清无端地烧红了脸。
就这样,穆清衣衫不整地坐于床榻边,宋修远半跪于她身前,伸手替她套上了云袜,穿上了靴履,未及穆清有所反应,又将一冰凉事物缚在她的小腿上。
穆清方才从榻上钻出来,身子还带了些许被褥的热意,腿间骤然触及冰冷事物,不禁瑟缩着打了个寒颤。
待她伸手摸到腿间,竟顺手抽出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
宋修远看着穆清讶异的神情,微微笑道:“前次我在普华寺捡到了夫人的搔头,已碎尽了。本想寻匠人在将那断簪修复,奈何蜀国的繁复工艺,此处的匠人做不出来。我想了想,便打了这柄匕首,倘若日后再遇这样的事,用着总比搔头顺手。”
穆清闻言更是讶异,这番话,听着仿佛已笃定这般的事还会再发生。
哪有人尽想着这些不吉利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竟勾起了嘴角,戏谑道:“难道镇威侯的名声竟这般不中用,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来掳我?”
宋修远看着穆清,心下微动。
若没有镇威侯府的地位与他这个三品云麾将军的名声,若非早早便被夏蜀两国许婚,只怕真的会有数不尽的儿郎,甘愿为这样一个美人争相折腰。
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
“我应早些同你说的,厉承掳你,并非一时意气,而是背后有人早有预谋。”唯恐穆清忧心,宋修远不曾与穆清多说厉承之事。但此刻想了想,他还是将这几日瞒着穆清的事情和盘托出。
“今日来府上烧竹林的,你猜是何人?”
“莫非又是江湖游侠?”从先前小厮没头没脑的一番通报中,穆清已推出事情大概,只在脑中略微将思绪又捋了一遍,便说出了猜想。
“不错。那游侠儿替他师傅递了一份礼,正是你先提到的《江海凝光曲》的舞谱。时辰晚了,我便将他留宿在府内了。”
《江海凝光曲》?!
那日她被宋修远救回,舞谱却是遗落在了杜衡的马车上。
今日纵火的蟊贼是杜衡?
穆清闻言顿时僵住。
如此,宋修远这个时候给她匕首防身,应是料到杜衡与当日之事脱不了关系了?
将穆清的神色悉数收于眼底,宋修远只道她尚未从前次被劫之中缓过神来,对江湖游侠仍有些惧怕,开口轻声说道:“无事,我已命人看着他的院子。夫人若不适,近日便少走动吧,左右不过两三日。”
宋修远抖出的这些话教穆清心下不宁,如何还能够平心静气地安睡,原本养出来的瞌睡早已悉数不见,眸色恢复清明。
宋修远被房内的热气烘得周身燥热,瞧见穆清俏生生地面容,难免又想起先前被杜衡打断的话头。正欲开口,又见穆清神色躲闪,眼风不住地往他身侧瞟去,便也跟着回头看去。
一张铺好被褥的小榻。
若论他与穆清分榻而卧的事体,连海棠都被瞒得严实,是以这只可能是穆清的手笔。
宋修远心中微哂,起身拿过穆清手中的书册,又替穆清放下一侧床帏,无奈道:“歇了吧,那册舞谱我替夫人放在外头了。”
穆清闻言略松了口气,依言褪了鞋袜,待得双脚触及温热的被褥时,没来由地想到宋修远在她耳畔殷殷切切说的那句“我已近半年未能好好歇在床榻上了……”
小榻到底不比此处,以宋修远的身量躺上去,恐真真不好受,她便探过身子去扯宋修远的袖角:“占了你的床榻终归是我不好,小榻狭窄,不若今日我去睡小榻。”
不妨被穆清如此拉扯,宋修远手中的书册滑落至穆清跟前。
微微颔首,对上穆清那清澈的眸子,宋修远想起数月前从阳陵回府当夜,他从这对毫无戒备的眸子里瞧到的,是同样的温润清丽。
似是懂了穆清心中所想,宋修远俯身拾起书册,“我平日里睡惯了营中的行军床,亦是这般大小,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