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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茴的小江山,在辰檐眼中,应是这样。
李辰檐的眉间又清冷逼人的怒气。
“值得吗?”他低声问道,轻若呓语。
山洞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想说值得的,但他的语气轻绝的冷漠的不需要任何回答。我面对着他沉默站着,只能将那些不多的往事在心底细细数来,开始掂量起所谓笃定与所谓失望。
“好了,走了。”他忽然抬头笑道,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再这么耽搁下去,天就亮了。”
一路上也不觉尴尬。我想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虽然楛璃说这是我头脑太过简单所至。
然而现下发现,有这优点的不只我一人,李辰檐才是翘楚。
“井渠法”引自《史记·河渠书》,汉武帝年间治水。
第四章风敲竹(七)
13
翌日,芸河水位下降,多日来的水患阴影终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百姓皆说是得了上天的庇佑,龙王感念两国君王诚心祈福朝臣殚精竭虑,才开山拓水,引走洪荒。
我们坐在马车上,依然可见世代傍河而居的百姓,在芸河边点香叩首,以谢天恩。
我手臂受伤,加之一夜未睡精神不济,迷迷糊糊在泉昼镇换乘沙飞船,一路睡到了逐水城。
李家老爷得知我们今日归返,早就与二位夫人在后门等着。
暮色四合,秋意更深。李方卿仍旧光脚踩一双龙船木屐,蓬松墨绿长袍上面套了件暗黑对襟短甲,头戴黑色镶金通天冠,一只核桃大的宝珠缀于其上,头重脚轻极不平稳,以至于李辰檐下船第一件事就是扶住他爹,生怕一个不小心,李家老爷就栽水里去了。
“儿子,不错哇。”李父拍了拍李辰檐的手,赞道,转头又对李逸然也来了句:“小儿子,你也不错哇。”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对李方卿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已然习惯,然而他的下一句仍差点没让我落水里去。
“媳妇儿,辛苦你了。”
二夫人挑起柳眉:“怎么治趟水回来,老爷就把咱家媳妇儿给换了?”
李方卿置若罔闻,两眼兴奋地放光,叹道:“李家后继有望啊!”说罢又对左纭苍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左纭苍呆了,我呆了,李辰檐也呆了,楛璃笑了。
唰唰几道目光同时落在李逸然身上。李家二公子脸色青红蓝紫阴晴不定,抖抖衣袍上前扶住大夫人,哆嗦着嘴唇:“大大娘,天天都黑了,我我们们还没吃饭呢。”
大夫人亲切地笑了:“可就等你们了。”
一桌家常筵席设在三进偏厅,循例的沄州地方菜,清爽可口,色泽鲜美。在芸河治水半月以来,一直以粗粮为食,众人见了满桌精致的饭菜,皆是垂涎三尺,蠢蠢欲动。
待坐定,李方卿挥了挥筷子,只道:“大家先莫吃。昨日我钓了一条鲫鱼,让人拿去葱爆了,待一炷香后,可与其他菜一起品尝,共享其美味。”顿了顿,又笑道:“我们先做别的。”
众人愣住,纷纷放下筷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李家老爷。
我无意间瞥到李逸然抬袖扶额。李方卿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拿在手里抖啊抖,抖得脆响,“逸然的墨宝,惊天地,泣鬼神。”说着顺手将那叠纸交到李辰檐手里。
李逸然汗如雨下,失声痛唤:“大哥——”
那声音凄厉犹如闹鬼,李辰檐手腕一颤,不小心将纸跌落在地。
李父慢悠悠从地上拾起信纸,贼兮兮地笑起来:“是我想的不周到,辰檐看了,大家又如何看?还是我来念念吧。”说罢他正襟危坐,振振有词地读起来:“七月十八,寒雨连江。茴心境颓唐,郁郁寡欢。檐安慰之,怎奈不得其法,引自茴失声痛哭,拔簪砸之,欲跳水以示”
“停!”我大叫道:“这这这,这什么跟什么?”
李方卿笑着朝我点点头,又换一张,“八月初一,絮絮秋雨。苍至芸河而归,遍体鳞伤,浑身浴血,然气节依旧,风骨仍存,虽大限将至,仍语重心长嘱吾,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吾遂顿悟,受益匪浅。”
“我死了?”左纭苍愕然不解。
“没有没有。”李老爷笑嘻嘻又换了一张纸:“八月十五,中秋月夜,花好人静。然世间诸事,有人欢喜有人愁,茴为檐于夜色撩人中翩然舞之,伤残苍与苦命璃面如死灰,心如槁灰,一身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