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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红兮就要离开江陵跟着隋太子杨勇一同反隋了，按照西梁的旧礼，公主出嫁是要祭天的，若是萧岿还在世，带着红兮祭天的人定是萧岿无疑，可萧岿已然薨逝，想当然尔，带着红兮一同祭天的只能她的兄长萧琮了。

若不是今日红兮还不知道，在江陵城还有这样一座殿宇，名为暖阳殿，这殿宇虽是不大，却是极为庄严肃穆，长长的白玉阶上有一方只有四根盘龙柱的天台，这天台上没有香案神位，只是站得更高些，离缓缓游移着云的天空很近，好似触手可及。

当红兮挽着阿兄的手臂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兄妹二人谁也没说话，也没有看向对方，伴随着悠扬而庄重的礼乐之声，红兮甚至都不清楚她这一步一步是怎么走上去，可当她能够停下来的时候，就已同阿兄一起站在天台之上。

红兮曾经一直认为她是不适合红衣之人，可今晨站在镜前穿上母后为她准备的礼服，红兮才发现，原来这红衣穿在她身上竟是这般模样，美则美矣，只是镜中那人面目太过招摇，她不喜欢，真的真的不喜欢。

这身红衣太过鲜艳了，特别是衣袖和裙裾上花样繁复彩金细绣的花纹，虽说美是极美，却是在美中透着一股妖冶之气，再配上红兮眉间的凤鸟印记，红兮几乎不认识这镜中气势逼人的少女便是自己。

现下红兮与身着黑色绣金龙纹礼服的阿兄站在一起，站在俯瞰众人的天台之上，红兮第一次感受到了她是西梁的公主，而她的阿兄是西梁的王，他们兄妹二人站在一处，看着台下的众人变得渺小，看着不明真相的百姓为他们欢呼，红兮突然明白了隋为何要一统天下，明白了杨广为何要常年在外征战，将随的版图一日日扩大。

这么想着，红兮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兄，问道：“阿兄，站在高处的滋味便是这般么？”

萧琮对红兮突然有这么一问好似在意料之中，拉着红兮在艳阳下犹带凉意的小手，意味深长地一笑，叹息着说道：“小妹，阿兄总是以为，高处……不胜寒。”

红兮听了阿兄的话，原本沉重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这便是她的阿兄，她一直都知道阿兄比任何人对这世间看得都透彻，就算比起豳风亦然，红兮几乎可以肯定，在自己到了隋以后，江陵的百姓定要认为阿兄是亡国的罪人了，这其中孰对孰错，恐怕没人能够讲清楚，就好似她不会知晓她这么一去到底何时才能归来。

礼乐声声入耳，不知为何，西梁的礼乐中总是带着一股缠绵悱恻的哀思，让人在这乐声中缓缓沉静缓缓思念，红兮觉得她未走就想念一些人一些事很是不可理喻，但在这悠扬的乐声中她无法自抑，只能忍住要流出的泪水，看天，是那么蓝，就连方才一丝丝微云也没了踪影。

“阿兄……兮儿好想你，现在就开始想了。”红兮眼中含着泪，嘴上却是仰着可爱的笑意，看着萧琮轻声道。

萧琮没有说话，目光一直停留在红兮笑中带泪的绝美小脸上，握住红兮的手又添了几分力气，好似他稍不留神，眼前的这个小妹就要在这座高台上乘风而去了。

尽管高台上的风没有把红兮带走，可是隋太子杨勇归返的队伍还是把红兮带走，当红兮被阿兄亲自抱上马车，她一回头，看到艳阳下的暮西宫散发出不同以往的夺目之光，竟是晕眩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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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雪中偶遇

时至年末，大兴城昨夜忽地下了一场大雪，到了今日晌午还未停，只见大兴城内的长街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天寒，雪还在下，细小的雪花绵柔地从上空淅淅沥沥的洒下来，好似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让整座大兴城也随之变得朦胧起来。

就在这时，在城东的一座府内，有一位穿着杏色织锦长袍的少女，脸上带着静谧的神情，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雪花，一动不动地站在站在窗前，几近与这铺天盖地的琼色融为一体。

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她衣袍素淡，略施粉黛，双髻上只戴着同为杏色的丝绦发带，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点缀，可饶是如此，那张脸上的艳丽姿色却是张扬地逼仄出来。尤其是少女额间那只凤鸟样的胎记，恐是比任何珠翠更夺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