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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酒。等我返回时,她已经死在椅子里,眼睛大张着,钱包也在地上大张着。我不敢看她,但我忍不住拿了一卷钱,有七英镑。我拿起楼上那个箱子的钥匙,从箱子里的一百英镑里拿走了四十英镑,还带走了账本。这些和邮局里的存款加起来,足够我去美国了。我拿上那瓶雪利酒走了出去,免得浪费。
我在香农河边的码头附近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来,呷着菲奴肯太太的雪利酒。阿吉姨妈的名字也在账本里,她欠了九英镑,这可能是她很久以前给我买衣服的那笔钱吧,但是现在,她再也不必还了,因为我把账本抛进了河里。我很遗憾,不能告诉阿吉姨妈是我替她省下那九英镑的。我很抱歉,我曾给那些住在利默里克巷子里的穷人写恐吓信,那都是自己人。不过账本已经不在了,没人知道她们欠下的账了,她们不必再还剩下的钱了。我真希望能对她们说:我是你们的罗宾汉。
我又呷了一口雪利酒,决定拿出一两英镑,为菲奴肯太太的灵魂做一次弥撒。她的账本安详地在香农河上漂流着,漂向大西洋,我知道,不久之后,我也将追随它而去。
奥瑞丹旅行社的人说,不可能坐飞机去美国,除非我先去伦敦,但这要花一大笔钱。但他可以把我送上一艘名为“爱尔兰橡树”的轮船,这艘船几个星期后就从科克启航。他说:要在海上航行九天,不过九月和十月是一年里最适合航行的时候,共有十三位旅客,你自己一个舱室,伙食不错,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不过这要花费五十五英镑,你有这笔钱吗?
我有。
我告诉妈妈几个星期后我就要走了,她哭了。迈克尔问:有一天我们都会去吗?
我们都会去。
阿非问:你能送给我一顶牛仔帽,和那种扔出去又能回来的东西吗?
迈克尔告诉他,那叫回飞镖,只有去澳大利亚才能弄到那种东西,在美国是弄不到的。
阿非说在美国能弄到,是的,能弄到。他们为美国、澳大利亚和回飞镖争执起来,直到妈妈说:看在老天分上,恁们的哥哥就要离开我们了,可恁们却在这里为回飞镖打嘴仗,恁们能消停一会儿吗?
妈妈说在我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得搞个聚会。过去,有人去美国时,他们常搞这样的聚会。他们把这样的聚会叫做“美国守灵夜”,因为美国那么遥远,家人根本不指望此生能再见到离去的人。她说小马拉奇不能从英国赶回来,实在是太遗憾了,不过有上帝和圣母的保佑,我们早晚会在美国团聚的。
不再去上班的那些日子,我在利默里克走了走,看了看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风车街、哈特斯汤吉街、罗登巷、小哈灵顿街———它其实是一条巷子。我站在那里看着特丽莎。卡莫迪家的房子,直到她母亲出来问:你想干什么?我去圣帕特里克墓地,在奥里弗和尤金的坟前坐了一会儿,然后来到对面的圣劳伦斯公墓,那是埋葬特丽莎的地方。不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听见这些死去的人的声音,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随我远渡大西洋。
我想把利默里克的景象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也许我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坐在圣约瑟教堂和至圣救主会教堂里,提醒自己好好看一眼,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些了。我来到亨利街向圣弗兰西斯告别,虽然我相信在美国也能和他说话。
现在这几天,我又不想去美国了,我很想去奥瑞丹旅行社,把我的五十五英镑要回来。我可以等到二十一岁,跟小马拉奇一起去美国,这样在纽约我就不会孤身一人了。我有些奇怪的感觉,同妈妈和弟弟们一起坐在炉边的时候,有时我感觉泪水在涌动,这种脆弱让我很难为情。起初,妈妈还在笑,对我说:你的眼睛快赶上尿泡了。但当迈克尔说:我们都要去美国喽,爸爸也要到那儿喽,小马拉奇也要到那儿喽,我们都要到那儿团聚喽!她也开始流泪了。我们四个人坐在那里,像泪流不止的受气包。
妈妈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搞聚会,但搞这样的聚会,真是让人感伤,眼看着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小马拉奇去了英国,弗兰克又要去美国。她从照看斯里尼先生的薪水里省下几个先令,买了面包、火腿、猪肉冻、奶酪、柠檬水和几瓶黑啤酒。帕。基廷姨父也带来了黑啤酒、威士忌和一点阿吉姨妈喜欢的雪利酒。阿吉姨妈带来一块自己烤的蛋糕,上面嵌着葡萄干。修道院长拿来六瓶黑啤酒,他说:好吧,弗兰基,我只要有一两瓶喝着唱歌就行,剩下的恁就只管喝吧。
他唱起“拉什恩之路”。他握着酒瓶,闭着眼睛,歌声犹如一阵高声的哀号。歌词毫无意义,但泪水却从他那闭着的双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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