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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麦田,微风吹过麦浪翻滚,仿佛她心中的忐忑。
下了火车苏棠直奔医院,已经是下午,街上全是下班回家的车和人,从公共汽车站到医院大门要经过一个小小的夜市,各样蔬菜堆了满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小楼的缝隙里露出一角惨红的夕阳,像是要滴出血来。
急匆匆走进医院大门,几乎是小跑着往急救中心奔去,院子里的梧桐树高大繁密,不时有叶子轻轻飘落下来,咔嚓一声,有细小的病枝落在她脚边,苏棠隐隐觉得不安。
到了病房,已经看见了几个父亲单位的同事,见到她难掩脸上的哀戚,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棠棠,你不要太难过,你爸爸他……”
还没等她开口问清事情详细经过,弟弟苏楷就已经扑在她怀里哭起来,连声说,“那不是爸爸!那不是爸爸!我不要躺着的爸爸!我要爸爸!”
她收紧手臂,将弟弟紧紧拥在怀里,眼中酸涩,心像是落入了无尽的深渊,头脑却出奇地冷静,用尽了力气只得说出一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父亲代表单位去机场接一位老专家,父亲坐在前座,谁想到在机场高速上发生了车祸,三个人里面父亲伤势最重,医院尽了全力抢救,终没有挽回他的生命。
朱曼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几次晕倒过去,苏棠却没有落泪,虽然红了眼眶,觉得身体摇摇欲坠,却是强打起精神跟着父亲单位的叔叔们一起处理后事,人人都暗暗赞叹她坚强,只有苏棠自己明白,现在活动行走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半夜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只觉得心痛难抑,总觉得父亲还在屋子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评论几句,淡淡同朱曼芳闲话家常。她以为那样的安稳静好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完全不用她的参与,没想到,现在连旁观的资格都被生生夺去,是这般决绝的失去。
第六章 人间
操办后事是个庞杂而浩大的工程,虽说有单位工会的人帮着操办,但这个家总还需要人撑起来,朱曼芳连着几日都下不来床,只有苏棠跟着忙前跑后,仿佛只有这样的忙碌和疲倦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一切,忘记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从此变得不完整。
短短几天,苏棠觉得自己像是老了好几十年,离开家的前一夜是农历十七,月亮依然很大很圆,却比前两日暗淡了许多,灰白惨淡,挣扎地将光洒在这个人间,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千年未变。
她对朱曼芳说,“以后专心照顾苏楷吧,他身体不好,那些抚恤金留给他上大学,同学给我找了很多兼职,我以后自己负担自己。”
朱曼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抓紧她的手慢慢落泪,苏棠偏过脸去不看她,父亲已经离去,活着的人似乎更辛苦,因为他们要面对失去他的痛苦,还有那么长那么远的未知的路,此去经年,该是悔恨大于哀伤,恨自己从前不懂珍惜。
月亮被云遮住,变成一团阴影,她想起小时候每次拿回试卷给父亲签名,他总是淡淡地笑着,拍拍她的头,以示鼓励,她那样努力考第一名,也不过是想要他的目光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而如今,再努力也只是徒劳的吧,什么都不会有了,美好的东西,总是用失去来提醒人们它的重要性。
一个暑假,苏棠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换了人间,她不再天真,不再喜欢梦想,因为已经没有那样的权利。
回到学校的她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工机会,图书馆,小影院再也不出现她的身影,所有课余时间都被满满的工作占据,开始是在一家快餐店打工,一个星期有三天被安排打烊班,一双手整晚泡在消毒水里,几次就已经蜕皮,每次下班都像是掉了一层皮,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看到路灯下自己单薄的影子,不是不心酸。
除了上课和打工,她的脑子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几次回到宿舍之后还没换衣服就已经睡着,室友们都很心疼,林可嘉拉着她的手说,“苏棠,不用这么拼命的吧,我去问问我舅舅的旅行社有没有兼职,你这样下去身体搞坏了可怎么好?”
她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深深叹口气,怎么可以不拼命,不拼命就不知道下个月的生活费在哪里,这样的现实林可嘉怎么会知道,林可嘉十八人生唯一的波折不过考大学时将她从P大调剂来了她们学校,前路是笔直宽阔的康庄大道,早早有人给她铺设好,连一颗小石子都不会让她看见,这样的人有怎么会知道她的挣扎和艰辛。
每天都在疲惫中睡去,有时候不愿意醒来,总觉得睁开眼那些事又横在眼前,林可嘉劝她去申请助学金,苏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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