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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他在下街的电镀厂。于是我又开始往回走,我的手捏着一块不知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砖头,一路挥舞。我重新低着头走,因为这样走起来快,我又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西真,这次他不呻吟了,他冲我喊,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我就把杨波让给你。在这样的喊声里,我安静下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我家的屋顶上,屋顶上没有别人,四周全是阳光和风,屋顶的碎瓦丛里长满了青草,青草在风里悠悠地摇晃。
王老八和可智站在院子里跟我妈说话,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一些嗡嗡的声音绕着院子转。
我妈的脸上没有表情,她在一下一下地摩挲胸口,前面有阳光,身后是一堆青灰色的瓦砾。
我把手里的那块砖头压在一朵青草里冒出来的花儿上面,轻手轻脚地跳到了屋后。
我的脑子就像刚刚散去的雾一般乱,我不明白杨波为什么不等我,她为什么又上了西真的车子。
那泡尿还在憋我。
我站在大厕所的池子边撒了尿,小肚子又沉得厉害,我蹲到了一个靠墙的蹲位上。墙壁十分肮脏,上面写满了字,那些字我都快要背过了,除了“操”就是“日”,顶多讴歌一下女性生殖器的壮丽与华美……我抓起脚下的一块碎瓦,忿忿地写了“杨波”两个大字。我想在这两个字的后面再加上“破鞋”两个字,想了想,竟然写了“我爱你”三个字☆后在这行字的旁边画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五官齐全,乳房诱人,只是不像杨波,肥肥大大,有些林宝宝的意思。想要在两腿中间再加点儿什么,皱疼了眉头也想不出来那玩意儿应该怎样画,干脆空着,任凭后来人发挥自己的想象。画完了,我点了一根烟,长久地盯着“她”看,看得眼睛直了,看得心乱了,最后我揪着裤腰,作京剧老生状荡了出来,心情竟然有些舒畅。
站在厕所门口,我犹豫了一下,究竟去不去找西真呢?找到他,干点儿什么?揍他一顿?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杀了他,干脆摇一下头,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我想去看看我哥,我怕他跟派出所的人打起来,那就麻烦了,现在“严打”,那是在找死∵了几步,我抬头看见了杨波家的窗户,窗户是关着的,阳光把窗玻璃映得绚丽无比。脑子里忽然闪出厕所里的那幅画,我画的那个女人异常丑陋……我快步跑回去,脱下那只破鞋,单脚跳着,一下一下地擦杨波这两个字,直到看不清楚。
我哥哥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回家的时候,他低着头跟我妈犟嘴,他说,我是个老实孩子。
夏天过去了。
厕所里的女人变了模样,奶子变小了,脸型变瘦了,两腿中间多了一个被人摸得溜光的喜鹊窝。
第十章 所谓少年失恋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街道两旁梧桐树上的叶子全掉光了,枝桠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就像我乱蓬蓬的头发。秋风越来越劲,吹在脸上有疼痛的感觉。白天有风,晚上有雾,老天爷变着法儿撩拨我落寞的心情,它好象知道我在想杨波,它好象知道杨波不再理我了,她见了我就像在躲一个满身臭气的乞丐一样。那些天我经出梦,做一些希奇古怪的梦,奇怪的是,杨波很少在我的梦境里出现。即便是偶尔出现,她的影象基本上也是残缺而模糊的,一个看不分明的眼神,或一个飘渺的背影∥的背景也总是那种黎明时黑夜与白天交接的蓝色,十分短暂,就像刚刚出现的彩虹立刻被阳光驱散一样。
我似乎已经养成了蹲在杨波家对面的马路上仰望她家窗户的习惯,可是自从秋天来了,那扇窗就没有打开过。我最后一次面对面地见到她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阳光洒在学信口的那棵槐树上,斑驳地丢到一丛冬青上面,有蜜蜂和苍蝇在那里悠闲地飞。杨波的胸前抱着她的书包,一跳一跳地往前走。我想喊她,可是我喊不出来,嗓子眼仿佛被人捏住了↓看见了我,站了一下,一扭头进了校园。我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也像挨了一顿饱揍的贼,半张着嘴巴,木头一般杵在那里。
在这之前,我不止一次地对她辩白过,西真被人打断胳膊,不是我干的,我还没有那么下作。可是她不听,她认准了就是我,她说,我不相信你,你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流氓。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当初林宝宝的那套理论无法与实践有机地结合,人家不喜欢流氓。有一次,我把她拦在上学的路上,用一把水果刀顶着自己的胸口说,你要是不相信我,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说,你挖吧,挖出来也没人看↓就那么看着我,看着我拿刀的手在颤抖。我把水果刀丢到路边的草丛中,怏怏地走了。操,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等她进了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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