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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害虫和其他遭到追逐的东西。
在往下的一路上,闪烁的灯光和沉沉的黑暗在他的身边交织着:居住层,学校,中产阶级购物中心,餐馆,娱乐区,音乐,嘈杂的语声,往来的行人……他们全部幻化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只万花筒,明亮,绚丽,迷离,神奇,却又毫无意义。
随着他越下越低,穿着制服的人开始加入进来,都是遵照命令去报到的卫兵,他们成了一条小溪流,沿着光滑、倾斜的坡道向下流淌,一路上不计其数的支流汇入,小溪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河流。
灯光变亮了。坡道变平,向外延伸进了一个宽阔的、屋顶很低的地方,荷枪实弹的卫兵等候在两边。河流在他们的中间流动着,霍恩被河流挟裹而行。霍恩看了看河流中那些在他身边移动着的脸,一张张全都是毫无表情的漠然。不过边上拿枪的那些人倒是都很警惕。
再往前走就要到又长又窄的兵营了,那里两边靠墙的是上下铺,中间是吃饭用的长条凳。霍恩对这些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一旦到了那里,他最后的机会就丧失了。他的眼睛在前方的墙上寻找着,想找到一个豁口。他一直把枪藏在腋下。这里有通往下面的自动坡道,大多数被召集的卫兵是从下面上来的。
当墙上的缺口出现时,霍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在50米外就看见了坡道。他偷偷地把枪拿到手里,朝着灰色河流的右边挤去。等到了离坡道只有10米远的地方,他把枪拿到身后贴住臀部,枪口向上指着低低的金属天花板。
他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从天花板上弹下,又从墙上溅开。
“他在那儿!”霍恩大叫了一声。
卫兵们都回转身来看,河流开始加速流动了,人们跑了起来。霍恩沉下肩膀,从靠墙而立、全副武装的卫兵们组成的防线中冲了出去,躲闪着穿过了缺口上了坡道。他在移动中的传送带上大步往下纵跃着,一边左右躲闪着。
尾随而来的子弹来迟了,身后跑来的脚步跑慢了。几分钟之后,他就甩掉了他们。他朝下行去。
经过数不清的拐弯和下行之后,传送带停止了运行。它们看上去就像好久没有动过一佯。长长的斜坡比上面更暗、更窄、更脏。霍恩向外走到一条街道上,一股腐败的气味扑鼻而
这里的人们面色苍白而不是金黄了;他们的衣服色彩单调,褴褛不整;他们的眼光如鼹鼠般呆滞。他们在静止的传送带上蹒跚而行,眼睛向下盯着在昏黑暗影中移动的双脚,耳边没有音乐,只有鞋子在塑胶上趿拉的声响。
店铺全都肮脏而又寒酸。塑料饰面已经裂开,大块大块地掉落了。店里摆着要卖的货物也和店铺的外表很般配。
霍恩与这些衣衫褴褛的人们一起走着,感到了一种家人般的亲近。和他们一样,他也是饥肠辘辘;和他们一样,他知道生活是悲伤的,悲伤是永恒的。
他们在工厂之间走着,机器发出的响声震动着空气,铁锤的敲打激荡着它,爆破声撕裂着它,而空气则向摇摇晃晃地穿过它的人们施加着报复。他门走过公共厨房敞开的门扉和一排排又长又脏的板凳,厨房朝外散发着腐烂食物的味道,许多人转身走了进去。
霍恩犹豫了一下,像对待身体中一种有生命的东西似的感受着他的饥饿,不过他又觉得这样子真傻。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小丸子,然后让人群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去。当他们走到又一排穷酸店铺前的时候,霍恩注意到走近他身边的人们开始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打量起他来了。
是制服的缘故。要是他想躲起来的话,他一定得把这身灰皮扔掉。他拐进一个半明半暗的门口,这是一家服装店。廉价的罩衫和质量低劣的轻便晨衣胡乱堆在橱窗里。门上有个把手,他一转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身后不知何处的一个铃响了一下,发出嘶哑空洞的一声待霍恩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看见一个白白的东西向他走拢过来。原来是一个畸形的身躯和连在上面的一张苍白的脸。
“什么事啊?”是发自喉咙口的一声轻问。
“拿衣服来。”霍恩粗声粗气地说道,无端生出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那张脸左右摇摆着,用与铃声同样嘶哑空洞的声音笑了起来。“不行!那些屠夫不会放过我的。不能卖衣服给穿灰制服带枪的人。这是法律。”
“拿衣服来。”霍恩粗鲁地重复了一遍,“我会讨钱的。”
苍白的脸又摇了摇,皱纹间看得见一道道的污垢。过了一会儿霍恩才意识到那个诛儒又在笑了。“不行!穿灰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