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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一 个开头,今后还将败得更惨。依我看,蒋介石不把那点家当输光,他是不会 甘心的。”
罗历戎、杨光钰、吴铁铮三个人静静地听着。 此时此刻,讲话的不再是他们的教官,他们也不再是教官的学生。 败军之将与替罪羊
孙连仲凭窗凝神。 庭院里那棵忧郁的老树,衣服几乎被剥光了,只剩下几片斑驳的叶子,
在秋风中颤栗。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被湿冷的雨珠打在烂泥里,与衰 败的蒿草,交织成一幅浑沌凄凉的画卷。自然界凋萎了。
鼓动的白绸窗帘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颊,莫非自己也走进了残秋,像那优 郁的老树。然而,老树度过萧瑟的冬天,来春还能发芽,自己呢?
他转过身,在客厅里踱了几步,坐进那只宽大的皮沙发,顺手拧开茶几 上的收音机。
里面传出女播音员那甜得发腻的声音:
“??由石门北上之国军,在达成任务后,已于 22 日中午安全返回石门??”
孙连仲“叭”地一下把收音机关上。
“笨蛋!一群笨蛋!连谎话都编不圆。” 他气恼地站起来,围着桌子转了一个圈,又颓丧地坐下去。双手揉搓着
酸涩的眼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
早在本月 20 日,保定绥署力安定民心,广出告示,通知各界,准备大张 旗鼓欢迎北上国军,想不到??
惨淡的阳光照着他灰白的面容。无尽的沮丧,像一条愁苦的大
打了这么多年仗,像清风店出现那么多事先不曾料及的情况,对他来讲 还是第一次。
他想不到,徐水城下激战正酣的共军,会虚晃一枪,飞兵南下,堵截北
上途中的第 3 军,以致设下不幸的圈套;他想不到,罗历戎走得那么慢,败 得那么快,以致全军覆没;他想不到,李文的增援如此不力,全部美式精良 装备,竟打不破共军的几道防线,以致错过了营救时机;这真是一步错,步 步错。
然而,更使他想不到的是,老头子竟把这一切过错全部推在他的头上。
什么“遇事不果,指挥失当”;什么“佝情懦弱,好坏不分”;什么“以奸 细为亲信,既不能治军,又不能治民。”
尽管与南京远隔千里,老头子那气急败坏的神态,那歇斯底里的狂啸,
那阴鸷狠毒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使他不寒而栗,使他有 苦难言。
当初,要不是你同意第 3 军北上,何以导致今日的惨败?要不是你从华 北抽调三个师去解东北危局,华北何至于陷入捉襟见时的窘境?反过来,一 推六二五,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
伴君如伴虎。 他正这么想着,那扇被棕色牛皮包裹的门,无声地推开了。是参谋长宋
肯堂,一张霜打的苦瓜脸。 宋肯堂蹑手蹑脚地走到孙连仲跟前,俯下身,对着孙连仲的耳朵悄声嘀
咕了几句。 孙连仲眉心猛地一蹙,半眯的眼睛慢慢张开,空洞的瞳仁里有一种不能
描绘的东西。 沉吟片刻,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鼓了鼓两颊的咬肌,“照南京的意见
办!”
宋肯堂转身刚要出去,又被孙连仲叫住:“动作要快。注意保密,千万 不要走漏了风声。”
宋肯堂点点头,轻轻退出去,把那扇厚重的门仔细掩好。孙连仲觉得累 极了,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
昨天,他突然接到南京的一纸密电,指控他身边的两名参谋人员泄露军 机,以导致清风店惨败。令迅速将其二人逮捕,押往南京秘密处决。
攥着这张电报,孙连仲不知在屋子里转了多少个圈。他知道,这是南京 给他找的台阶,为开脱他的责任选了两只替罪羊。但同时,他也知道。这纯 属凭空杜撰的冤案。他当时没有下决心。这两个人他是了解的,这些年虽无 大功,也无大错,追随自己鞍前马后,伺候的也算周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推出去杀了,多少有点不尽人情。
他想拖一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不到南京催得那么急,事到如今, 只能丢卒保车了。但一想到又一对冤魂升天,心里又不免沉甸甸的。
他极力想把这念头推开,心里默念着:无毒不丈夫。这世界上本来就充 满着血腥、欺骗、阴谋、陷阱,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哪有什么人性、温情?
想到这,孙连仲才觉得心里坦然了一些。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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