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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长风就安安静静地倚在床边,膝上书本摊开,低头细细读着。
大概是有人在侧,沈乔本来已觉着极倦,却左右睡不着,眼睛睁了又闭,心里无端焦躁烦闷,她抬起手想翻身,忽然一只白洁漂亮的手撩起床幔伸了进来,食指稳稳点在她眉心:“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忘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他指尖有些凉,搭在她眉心却很舒适,只觉得一股清气游走进来,原本的焦躁之气顿时散了不少,长睫缓缓垂下,临入睡之前还发出一声轻轻呢喃。
淡长风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脸顿时就黑了。
“爹。”
他今年才二十三啊!沈乔的爹至少得有四十了吧!
淡长风下意识地想要抽离食指,见她已经沉沉酣睡过去,在梦中原本邪美妖异的眉眼也柔和不少,嫣红的像是饱饮鲜血的唇瓣微微抿起,显出几分天真纯质来。
他轻哼一声,终究没把手抽回,等到她呼吸渐渐平稳了,才把目光落在她两道斜飞的黛眉上,好像比醒来的时候别具一番风情,一双黛眉随着睡梦时而皱起时而松开,眉尾处还时不时扬一扬。
他觉着甚是有趣,原本落在她眉间的手不受控制地左右游移,拨弄着她柔长的眉毛,她在睡梦中被拨弄的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想要挠,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何等的无聊的事儿,讪讪然收回手,捧起书本坐回原处,又是一副端庄的师长样。
不过这回,书本却是大半个时辰都没再翻动一下的。
沈乔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正是夏蝉最爱鼓噪的时候,屋里却清凉幽暗,日头一丝一毫都没有照进来,她才刚醒,眼神还有点涩,抬手揉了揉眼才想起身在何方,又打眼瞧过去,就见几扇窗都被糊了水绿的窗纱,上面还挂了窗帘,好像睡一觉起来人不在自己屋里了。
她揉着额角道:“这是。。。”
男声传了进来:“醒了?中午日头太烈,我命人糊了窗纱挂了帘子在窗边。”
她又眯起眼睛看了看,淡长风斜坐在她床边,人是背光坐着的,浮光勾勒出挺拔漂亮的身形,幽暗之中只觉得沉沉地心安。
她捏着眉心低低咕哝一声:“多谢师傅了。”
。。。。。。
“不是当初说好了每个月孝敬一成银子吗?怎么你们说变卦就变卦,说要两成就要两成?还有没有点道理了?!”
张氏满面怒容,语气激动地跟眼前的监事掰扯,这些监事平时负责维持城里的秩序情节,论职责有点像后世的城管,一个个能耐的不得了。
监事把眼睛一翻:“娘子这话得问你自己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把污水排在店铺外面,你瞧瞧你们开小吃店的,每天晚上一关门,把店铺门前弄的一团乱,还不得我们费心收拾?哥几个多要些辛苦钱不过分吧?”
沈家食店生意虽然不差,但也经不起这般打秋风,每月一成已经是不少了,如今再加一成张氏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再说这帮人好些都是泼皮无赖,你今日退让一步,保不齐以后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
张氏把脸一沉,竭力压着火气,转身取出一壶好酒来:“我们家就这么大的店面,若是再分给你们一成,难道让我们母女三人喝西北风,还请几位官人体谅体谅,给我们母女一条生路。”
沈家虽然只是小户人家,但她阅历却是不少的,深知阎王好送小鬼难缠的道理,有时候宁可得罪正品的大官,也不要得罪这些差役监事,他们整人的招数可多着呢。
就像她对面的一户人家,原本也是安安分分地做买卖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这些人,一天早上门头被泼了许多污秽,一路流到街道,魏朝律法规定‘其穿墙而出污秽之物于街巷者,挞四十。’
那户人家男人就被拉去打了板子,汤药费都花了不少钱,店面也再开不下去,可见这些人的手段。张氏虽然有门好亲,闺女的师傅又是国师,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一样不想得罪这些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家小店平日跟这些人来往还算客气,张氏又这般懂事,监事也就缓和了神色,接过那坛好酒来:“娘子客气了,您这些日子对咱们兄弟不差,按说一成的银子也尽够了,咱们也不是那等一心不给人活路的,只是有些事儿不能不做啊。”
张氏听出话音来,忙问道:“还请监事明示。”
监事看在好酒的面上提点道:“娘子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