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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后,这些虚名还有什么用呢?”温良习惯于在问句之后加一个语气词,使他的话语听起来更加温和,而不如颜似玉那般咄咄逼人。
颜似玉闻言静默片刻,摇头道:“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朕心里不舒服。就像颜烨的死,给朕光辉灿烂的一生蒙上了一点尘埃,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偏偏让朕……染尘。”
染尘。
连庙宇中的神佛都避不过染尘之劫,他却为这一点尘埃郁郁于心。
“你将自己摆得太高。”温良坐在他的床头,微微一动就能碰到彼此的距离,“我一直在追你,看着你一日一日站得更高,必须奋力向前才能不被你甩脱,直到你登到天上,我才忽然明白,你的心永远高高在上,我根本追不上。现在你终于快要老死了,我却还能活十余年,你说这次是不是我胜了?”
离得这么近,隐约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颜似玉忽然想到一个词——“老来伴”。身边来来往往很多人,总算还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一起老去。
他拉过他的手,老茧软了,依然宽大安稳,却再找不到掌纹里曾经以为永远洗不掉的暗红血迹,挑眉道:“你比朕更老。”
温良笑了,刚开始还捂在喉咙里,后来越来越顺畅,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这间满是药味和权力味道的屋子里,荡开了一圈一圈的属于他自己的不变的坦率:“你总是不服输。”
颜似玉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转而道:“天快黑了,今夜你就宿在这里。”
言下之意,是要温良侍寝。
温良没想到这人会用这种无耻的法子,老脸都忍不住泛红:“宫外不少人守着等消息呢。”
“让他们等着!”
“你以为你还是四十六的壮小伙吗?”温良两道暗灰色的剑眉皱着,握住颜似玉直接落在自己腰带上的手,“我承担不起弑君的罪名。”
曾经有个君主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大臣们觉得这死法实在有损本国威名,便硬给那嫔妃安了个弑君的罪名满门抄斩。这个故事还是颜似玉当笑话讲给温良听的。
颜似玉翻身伏在温良身上,道:“你可知道,朕花了多少精力说服自己不杀你?反正遗诏朕已经写好了,若你当真‘弑君’,也省下朕不少功夫,反正塞外温家早和你没关系了。”
温良不问他如何写下遗诏,淡淡道:“你还有三天。”
“朕嫌这三天太长!”颜似玉道,“朕的儿子们有的已经连这三天都等不了了,一个个结党营私,连禁军的主意都干打,与其被他们气死,还不如死在你床上!”
温良想起那些个皇子们,道:“他们其实并不差,只是……唉,他们只是不如你罢了。”
在温良看来,皇子们都很好,却也仅仅是很好。每个人都好,没有最好的一个,更没有一个能像颜似玉当年一般令他眼前一亮的人物。
而当年那个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已经变成了一个瘦小的老头子,骨架子都缩了,这样相拥竟有些娇小的感觉。
真的老了,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做吧。”
“好。”
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如虎似狼,更多是想确认彼此的心情,用最亲密的姿态结合,让对方的存在占据全部精神。
他们没有世外桃源,却有一个能让自己心神得到安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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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帝三十七年,瑞帝驾崩,享年六十四岁。
在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颜似玉的死讯随着秦财尖细的嗓音响彻京城。守候已久的人们落下准备好的眼泪,京城里一夜间挂满了白布,礼部有条不紊的拿出一系列条陈准备奉给新帝。
后宫里的女人们无论受不受宠都有一项共同的任务——哭。
在哭声中,秦财却撇到几个妃子眼中没掩藏好的喜意。他轻笑一声,在周围人古怪的目光中,老太监摇头道:“陛下遗命,后宫中想和朕到地下继续过日子的自己在皇陵里找个棺材躺进去,不许兴师动众,悄悄来。”
这道遗旨洒脱中又说不出的讽刺,配上一张张哭得死去活来的脸,也难怪老太监想笑。
陪葬原本是一件福泽家族的“好事”,即使嫔妃自己不愿意,家族也多半愿意将无子的女人埋了换取好处,历代陪葬的嫔妃中少有人是真正愿意去地下继续服侍皇帝的。颜似玉此举大概是他最后一项仁政,之后的皇帝想要人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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