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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钟妈,这屋子……”
什么人要住进来呢?这么恶劣的地方。跟人一样,糟糕透顶,再掩饰也掩饰不了啊。我乍醒,眉拧成了几节,轮笤帚的手不觉又快了些。
“楼里的二当家要回来了,”钟妈继续捂鼻解释,“你才来,还没见过。到时候满园春又要热闹了,你先干,我去招呼招呼那些丫头,让客人见了还不丢了二爷的脸。”说罢,钟妈径自走开。
忙到中午,楼里渐渐冷清下来,肚皮却饿的咕咕叫。放下火盆,我揩拭了汗珠,揉着腰下楼去到炮房,翻找吃食。付师傅一早说过,暗门子的午饭都是申时才用,酉时开门迎客,三更陆续熄火,五更,即寅时才关门谢客。如此颠倒的作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窑子里来钱快,作龟奴的,愈是拿身体拿命在操在挣,脸面遭殃,还指不定惹上什么肺痨病祸。加上一通好找,却一无所获。我更加灰心了,靠墙根蹲了下去。
摸出一根卷烟。
想抽,冷锅冷灶,没火。
我猛然吸吸鼻子,裹紧了棉衣。决不能哭!哭一场也会染上感冒风寒的,所以,决不能多想!所以,就盯着卷烟吧!一直看,一直看,便能看到烟丝煋燃后的模样,闻到烟草的味道吧。光凭那味道,就能扯出光怪陆离的山川,扯出平坦的晒药材的筛子,扯出罕山那父女俩来。
罕山……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了呀。那父亲叫齐子广,女儿叫齐芳,就栖于这罕山上,以买山野草药为生。
那日被齐芳这村姑邀回家后,才发现她爹爹的本事。腿伤便是让这父女俩彻底治好的。小住罕山的时日,理应是最无邪的时日,可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的见死不救,惭愧之情便攻心而来。不过好在又有‘福祸相依’这句话,才替自己解了围。
他们的院子是山的平台,晒满了一筛一筛的药,密密麻麻,好不惊艳。晒在角落的,经我发觉,才知那是烟草。
几经实验,才得到了眼前这一根粗糙的、却令人销魂的东西。我闻了闻,心头的痛仿佛被抚平,便像上了瘾般猛吸。饥饿也抵住了。羞耻心也淹没了。最后还是得站起来,投入工作,赚来热饭,赢得安寝。
——为了生活。
这么一说,我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耻了,有命相见时再来探讨礼义廉耻吧!
——2010。01。28——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见习ˇ 最新更新:2010…02…03 09:09:09
自作孽,不可活!
夜来,人多的时候,我只能这样骂。
申时酉时,我如坐监,待众人一一招呼后,我才正式成为了满园春的‘杂役’。
窑子里的杂役一般分为堂子里端盘子、门子里震面子和巷子里跟腿子的这三类。各行要求不同。端盘子的嘴要甜,手脚麻利,会哄的客人多点菜;震面子的体要健,人高马大,能摄的客人少闹场;跟腿子的眼要尖,出楼入楼,定看的姑娘平平安安。楼里还有四位老鸨,皆由钟妈主管,姑娘二十余,当红的窑姐身边还跟着丫鬟,另外还有没主子的使唤丫头,厨子帮厨……
粗算下来,里外总共有几十号人呢。就打每人月钱以三钱为底,一三得三,二三得……啧啧啧,算不得,算不得,干这个行当,究竟月收入多少才能被称为‘削金窝’哟?
这不,天一黑,花间巷里的各大‘饭铺’便统统燃起了灯笼,一片酒红,蓄势待发。做买卖的小贩仍舍不得归家,继续倒腾着小物件,挣着今天最后一笔钱。卖小食,吹灯花,挑解酒茶的,也不惧怕沾上了胭脂酒味,回家不好受,都蹭在巷子里来往,叫卖,揽客。只有抬轿子的脚夫,规规矩矩地蹲在‘酒家’门口排成一队,例行公务般,等候差遣。
巷里的夜,自然与昼相隔天涯。
在‘家’,我就从没熬夜的劣习,来到这里,天黑闭眼也成了惯例。是呀,当初进楼的时候我就怕自己做不管、忍不了、藏不住,一项比一项可怖。但‘做不管’却首当其冲,硬伤不宜忽视。所以,比起身份、性别来,我对生理上的不适应还要担心上好几倍。
开张营业并不会因为我的胆小而延迟,酉时一过,我便忐忑地开始见工了。
付师傅先让我跟着他端盘子。怎样托盘,如何讲话,谁是谁,哪在哪,都细细交代,绝不贻误。我只能强记,比考四级英语那会儿还要努力。
“要看人说话,”付师傅夹着托盘,停步觑向楼下,“瞧见进门的人了吗?那是许季员外,他儿子刚中恩科。若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