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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第二剂药出奇的温和,服下药后半小时,我开始哈欠连连,没撑过一个小时,我便沉沉睡去,人事不省。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巳时二刻,都快接近中午了。尉迟峻不在我身边,守在我床头的也不是刘秀,而是……冯异。
不知为何,睁眼第一眼瞧见冯异时,我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仿佛被人卡着脖子,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醒了?”
撑起上身,我坐在床上开门见山:“如果还想做朋友,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你怎知我想说什么?”他笑了起来,然而眉宇间的那丝忧郁却始终未曾舒展。
我顾左右而言他:“文叔呢?”稍稍动了动被褥下的脚,惊喜地发现脚趾和脚踝竟已能活动自如。
“被他们请了出去,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
“那些人很无聊。”
“呵呵。”他轻笑两声,像是在幸灾乐祸。
我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笑刘文叔历经万种艰辛磨难,最后却要毁在这里。”
打从他出现在我床前,我便知道他来此的目的绝非探望病情那么简单,于是冷冷一笑:“你不用拿话激我,我说过不听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我不说什么!”他退后一步,半侧身子。刹那间,脸上的笑容骤然敛去,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剑。寒芒逼喉,锋利的剑刃冷飕飕地欺近。
我头皮一麻,危急关头上身往后躺倒,与此同时双手抓过被面兜头向他甩了过去。
“吱啦”一声,被褥被利刃割裂,残絮纷飞,冯异手持长剑,面罩寒霜。方才那一击已非寻常意义的玩笑过招,若非我闪得及时,或许早被他一剑刺穿咽喉。
“冯异!你什么意思?”我动了真怒,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现在可是欺我有伤在身?你也真不怕被人耻笑!”
“你总是要死的,与其让你将来愧疚自缢,不如我做恶人,先成全了你们夫妻!”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么?”他逼前一步,帅气的脸庞殊无半分笑意,像是长着天使面孔的恶魔,“你不让文叔娶郭氏,便该想到这种后果!”
“什么后果?你少来危言耸听!”内心震颤,其实并不是真的不明了眼下的时局,只是我不愿去明了。我真的不想去思考娶或者不娶的后果,我顾不来那个大局,如果我连自己的丈夫都保全不了了,凭什么还要我去保全大局?
凭什么?
“外头那些部将,从洛阳一路追随投奔,难道便是因为大司马刘文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因为他爱美人不爱江山?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才誓死跟随刘公,一路北上?如今娶一女子而能轻易化干戈为玉帛,文叔却执意不肯,这难道不是寒将士们的心么?刘扬不降,则他日必然兵戎相见,血战疆场,你难道想看到士兵为你一己之私流血送命?你要这跟随文叔的两万人统统去死不成?”
“别说了!”我大手一挥,激动得呼呼喘气,“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这关我什么事?”
“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为什么一定要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在我头上?两万人的生死存亡,系在刘秀取舍之间!真有那么玄乎吗?
不要开玩笑了!凭什么?凭什么这种事情非得逼着要我接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战栗着仰起头,强逼自己忽略掉内心的惶恐不安,“我只知道,什么都能与人共享,唯有牙刷和丈夫不能……”
冯异的深邃目光中带着一种怜惜,但是即使如此又如何?他仅仅只是以他的认知来度量我的痛楚,这是完全不够的!牙刷和丈夫,是不能跟其他人分享共用的! 。 想看书来
5�奈何(2)
身处这个时代,已经让我从此没了牙刷的享有权,难道连我最后唯一的那点享有也要剥夺吗?
“你这是在逼文叔去死!”他一字一顿地说。
随着他两片嘴唇的缓慢开合,我的心仿佛正被他拿刀一刀刀地捅着,鲜血淋漓。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