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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里的食物是最干净的。
喝了一点冰镇的啤酒,整个人凉爽许多。
他付了钱并递小费。
他说城里的水十分脏,因为当地人根本不知道要定时向井里投放石灰,况且也不处理垃圾,腐烂的动植物,传播病菌的昆虫,渗透到地下水里。这里的卫生情况十分差,但政府根本不听取他们的反映,更何况全国上下皆是如此,他们没有这么多钱,更没有这么多设备。只好向联合国组织申请支援和贷款,解决基本的食物卫生问题,否则一年一年地死人,这个国家会倒退灭亡的。历史上的生存规律都是这样。
她如此认真听他一大段一大段的英文,他以为她是能够听懂,或者他只是想找个听不懂的人来倾诉,也未可知。她只不动声色全部听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来自何处,她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跟着自己,或者似她跟着他。
她想起来,很气愤,把钥匙扔在柜台,转身离开,她有泄愤。
去向何方她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去远走,去遗忘。
坐汽车,整个车厢的汗臭,闷热,口气,体味,路过大河即是淤泥的恶臭,路过田野就是烧灰。
让她窒息,她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手所能触及的都是灼烧,直到她快要站不起来,走不动,原来真的是中暑了。
设备简陋的医院,她吃了许多已经过期的药片,脏的水,她一直在喝。
只能如此,当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丧身于此,她安然闭上眼睛,她终于确认自己来到此的目的了。
她笑,或者想哭,她无能为力。
再次因为闷热而惊醒,她知道自己在自讨苦吃,若要死,她为什么不在城市的时候就死呢。
她忆起那个女人,冒雨来到她的住处,在她最落魄,狼狈不堪的时候,她想到来投靠她,她们拥抱,吃饭,逛大街,看演出,睡觉,吵架,沉默,哭泣,笑。
她睁开眼睛,在异国他乡,生着病。
她有哭,拔掉滴管。
就在这时候,男人突然走进来,他囔叫。与哪个瞬间如出一辙。
她的眼泪停止,无法动弹。她愣着,心下一定,终于败在命运手里。
她说,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外籍男子笑,说,原来你会说话啊。
她躺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男人坐在她旁边,说她那天找她,老板娘说她已经走了。他一路打听,走走停停直到这里,也是恰巧,他来医院有事。
她看外面葱葱郁郁的枝叶,摇摇晃晃,如此养眼。
男人照顾她,不厌其烦跟她说久久的英文,如此耐心。
她默默接受,始终不言语。
也许是觉得不值,他的情绪渐渐冷淡下来,不再跟她说这么多话了。偶尔一天只是来一两次,很快就离开。有一日,他突然对她说,当他还在自己家乡的时候,因为有一次亲眼看见一条狗被汽车轮胎碾压裂开,自此失语,被父母送到医院,在那里他遇见一个人,那人得了多语病,非常非常健谈,与他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讲话,同植物也讲,跟墙壁也说话,虽然没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一天到晚不停地不停地说说说。
她淡淡苦笑。
男人终于叹了一口气,认真望着她。
他说,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站在旅店门口,突然蹲下来看一株仙人掌。你在阳光下皱着眉,腮帮两旁淡淡的红晕,你看着它,然后笑,就在那笑的一瞬间,我便看到了天使。
她的汗如此*,她如此洁白,如同婴儿,并且不爱笑,不说话。
只是你知道她若笑起来却让人想哭,她的如此甜美,如此纯洁的笑,好似这世间再无波折颠沛和伤痛。
她知道,她老早知道这个故事的老套性。
她提着行李走进喧嚣和人群里,毅然跨上车,她记得,男人在她的身后小心哀求,最后化作挥手,终于留下泪来。她也想流泪,想泄愤,想与他大骂,大打出手,可是人群的热浪和体味把她的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她只有流汗,尽情流汗,浸湿衣服也在所不惜。
这是很多年很多年前,体会一个男人给她的深情。
可是此样的感情如此不值,泛滥,他甚至可以与任何一个女人如此,那么,又有何可惜。
非她即有别人,倘若没有深情也有婚姻和家庭。
她笑,轻蔑这个游戏。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