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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应是古耕虞的“爷”字辈,老掌柜平时也没少夸古耕虞“聪颖过人,少有大志”。可商战无情,竞争本身就是残酷的,如今则骂起了“不知天高地厚”、“自讨毁败!”“身上还满是学生气,后脚还没离开校门,才个二十岁的毛孩子,晓得啥,又能干得个啥?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好叫他晓得谁个才是做得羊皮生意的!”
于是,在羊皮登市前夕,一种经过精心炮制的、用意甚为恶毒的谣言便不胫而走:古槐青在上海华商纱布交易的投机中惨遭失败,势必破产,古青记也必因此而倒闭。目的无非是要羊皮货主们相信:古青记没钱了。没钱了还怎能付得出货款?卖给他羊皮岂不是得不到分文?借么,又用什么还?而且,这消息是通过与裕厚长往来的恒祥钱庄由钱业同业会散布出来的。自然具有很高的“权威性”,而且直接影响着钱界同仁。因而这一招很毒也很厉害,对年轻资浅初上战场的古耕虞来说,自是十分严峻的。倘稍一不慎,乱了阵脚,或稍一不冷静登门去向裕厚长质问争吵,必招致多方责难,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因此而一败涂地,使他被扼杀于初登商战战场之时。
一方面是有人提醒;一个是他的内兄,他往来钱庄的经理王雨耕;一个是他父亲的“重臣”、他视为师傅的师兄廖熙庸。都劝他务须冷静。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把握得住,并迅速而准确地采取了两大对策:稳住阵脚,组织反击。他深信他父亲很稳健,即使有了亏损,也不至于冒险以致破产,而且“堂底”较厚,绝不会像传言的那样。他当即发出急电,请他父亲从速由上海电汇来十万两银子,后来又陆续汇来一二十万两,他都及时存入了重庆的各大钱庄,造成声势;在业务往来上,该结算的,欠人的当即付清,人欠他的他有意不收。同时又有意让与他往来的复兴钱庄检查他的总帐,以证明古青记财底还很厚,然后请复兴钱庄向他大量放款。迅速而有力的几招之后,就使裕厚长的谣言不攻自破。而且反而更提高了他的信誉。稳住了阵脚,古耕虞本着他那“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发起了有力的反击,主攻点则选在了从内部攻破敌方的堡垒上。
原来,裕厚长有个经理叫罗庆芳。此人长于经营,却有些自矜,因而与老掌柜之间有些嫌隙,古耕虞就有意地通过外部舆论与内部作用,加大这种嫌隙,很快他便奏了效:顽固而自信的老掌柜解雇了罗庆芳。罗庆芳盛气之下,主动来投效古耕虞,这正中古耕虞的下怀,对罗庆芳隆礼优遇,厚酬重用。罗庆芳原本只为了要出口气,借古耕虞的行号,整治老掌柜而来投效的,如今见古耕虞如此厚待与重视,便更加用心卖力,恩怨的消长,使这位深知裕厚长内幕而又甚富经验的罗庆芳使出周身的解数,他不但要全力以赴,发誓要使裕厚长买不到一张羊皮,而且要为古青记大造舆论,大献方略,提高信誉,从优进货。他四出奔走,到处游说,不但揭破了本次谣言的恶毒用心与形成及传播始末,而且公开了裕厚长多年来几乎全部的不光彩的秘密,凿凿有据,不由人不信,也自然不由人不对裕厚长白眼相加,深怀戒心;同时自然也更加对古青记高看g一眼,信任有加。在客户心目中的地位,有了明显的一降一升,而古耕虞也乘此短暂的时间间隙更牢靠地了解与把握了羊皮的国际行情必然还要上涨的大趋势,当即乘机大量收购,甚至不惜高价。客户愿卖给他,而他的出价又高,因而自一登市,大量的羊皮便源源不断地涌进了古青记,而裕厚长不但门庭冷落车马稀,而且四出求皮皮不至,不久,索性不收了。那个老掌柜与同业中的一些自以为老资格者,反因为“吃不着葡萄,葡萄是酸的”与不能察知国外市场行情,索性放手看起了古耕虞的热闹,以为这个年方弱冠、嘴巴没毛的小后生,出于年轻气盛,不惜高价,赌一赌意气,到头来还不得赔上才怪——做买卖可来不得儿戏!再加上这一张一弛,古青记很快地便将上市的羊皮几乎全部收购了过去。没过多久,国外市场的羊皮就涨势迅猛了起来,而且涨势的幅度与需求的数量都在明显地加大,这从中间商的一再加码与急切于成交上强烈地反映了出来,此刻见势眼红的裕厚长及一些老资格商号,再欲动手抢购,哪怕宁肯比古青记付出明显为高的价钱,在市场已接不上被割断了的收购路线,在时间上也已迟了何止一大步!弄得噬脐莫及,叫悔不迭了!
这就是古耕虞踏上商界的第一战,而这一战,他才仅只二十岁,从商才几个月,又仅有六万两基础,“人马”不多,面对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强大的对手,按一般情况讲,很可能全军覆没,可他竟能镇定如恒,运筹自如,获得了全胜,这远不仅保住了他的基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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