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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十年,整整十年,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时机,派你和罗依都去涵天城,夺城的同时,顺便把你们两根眼中针肉中刺一起拔除……现在,你一切都清楚了吗?”
毕妃纤以手扶住供桌,全身颤抖,眼睛又酸又疼,可是却没有眼泪了。原来到了最悲伤绝望时,人反而是没有眼泪可流的。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坦白地把这些事告诉你?”
毕妃纤凄然道:“因为你不会让我继续活着。”
罗夙一笑道:“不错。我不能人道的事情天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又怎能容许你继续活下去?”他朝她走了几步,却见她丝毫不动,就那样站着,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如此一来,他反而狐疑,眯起眼睛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毕妃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乌眸流转,凄楚难当。罗夙突然呆了一下,依稀许多年前,那个有相同眼睛的女子也曾这样雾蒙蒙地看过他,看了他这样一眼,然后长声大笑,最后──她疯了。
罗夙不禁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入手的那只手冰凉纤细,处处透露着柔软无依,不知为何,他心中一悸。
“有,我有话要说。”毕纪纤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罗夙的手紧了一下。
“对不起。”她重复道,“第一句代我娘跟你说,因为她背叛了婚姻和幸福,失去了对你的忠贞。第二句是我对你说,因为我毫无道理地怨恨了你这么多年。无论如何,我八岁前是你养大我的,虽然你冷落我和娘,但没有你,我们早就流落街头饿死了,生父不及养父恩,谢谢你。”她说着,屈膝跪了下去。
罗夙连忙后退一步,怔怔地瞪着她,眼中的暴戾、愤恨、厌恶之色一瞬间就淡了。
毕妃纤非常虔诚地拜了三拜,她每拜一下,罗夙的眼角就抽搐一下。
最后,她抬头道:“也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这十八年来,一直是因为对你的思念和对重聚那天的期待,才让我锲而不舍地坚持下来的。我一直渴望你能看我一眼,或者,抱抱我,温柔地对我说说话,就像其他普通人家的父亲和女儿一样。”
罗夙别过了脸,他的衣袍在轻轻抖动,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其他。
“当你让我去涵天城帮你办事时,我真的觉得好高兴,我学艺十年,终于有为爹爹效命的机会……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做什么都行。可是,我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杯毒酒,以及天罗地网的追杀……那时我真的很恨,我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你怎么可以把我对你这样真诚的一颗心,用那样不堪的方式毁去?”毕妃纤昂着头,哽咽得几乎说不清楚字,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继续道:“但是现在,获知真相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一直以来为之奋斗为之努力的目光忽然间就那样消失不见了。我……我、我……你要我的命,其实不需要什么毒酒追杀,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一句话,我就会给你的。爹爹,我会给你的……”
毕妃纤越说声音越低,忽地一反手,自腰间抽出软剑刎上自己的脖子,血光顿现,在最后那刹,罗夙突然出手一拍,软剑折断,毕妃纤软软倒入他怀中。
剑伤极深,鲜血不断地涌出来,濡湿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罗夙的眉眼,在那一刻有了动容。
“爹……”毕妃纤绽出一个笑容,喜悦道:“我渴望你像现在这样子抱着我,渴望了很多、很多年了……”
罗夙闭起眼睛,仰天长啸,又是痛苦又是愤怒地吼道:“苦肉计对我无效!我不会上你的当的,对我无效!对我无效──”
然而,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抱住了怀里那个脆弱的身躯,却最终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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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柯渐的眼皮突然一阵狂跳,手里的棋子掉到了地上。
淮素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俯身将棋子捡起来。
戴柯渐挠挠耳朵,苦笑道:“我又输了……‘他们说你的棋艺是殷惟十二城里最好的,我现在信的。”
“城主错了。”
“错了?哪错了?”
“殷惟十二城公认的第一棋手,乃是已经仙逝的老城主。”
“哦哦,你是说我爹……嗯嗯,他的确精于此道。”
淮素淡淡一笑道:“但依属下看,城主并不逊色于他。”
戴柯渐眉眼都开始笑,“这算是恭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