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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边防,像是一个国中国。城内聚集着各种肤色的人,他们穿着色彩斑驳差异极大的各族服饰。
有袖手在街边冷眼打量这辆陌生马车的黑衣胖子,停下舞步纤纤玉手停在眉前颈下的舞娘,更多若无其事继续买办生意的商贩。一辆板车或是一卷兽毯,就足够在这座城里成为合乎规则的商人。
城门守卫中的统领,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引路。
东子只在接近城门时探头进来说了句,“不要说话。”
当统领的马靠近车头,他们就说几句话,但车里完全听不清。边城守卫的口音不同于大楚官话,生硬难懂,有点像在骂人。这让紫云有点不安,紫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苻秋则不知在思索什么,一直没说话。到军营范围时,众人被要求下车,袁锦誉与薛元书骑的马也被士兵牵走。
两柄长矛拦住他们的去路,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抬起手。”士兵说话声像没头没脑的冰雹声。
大家都被东子叮嘱过,对搜身不置一词,到紫云和紫烟,紫云眼眶有点发红,但紧咬着嘴唇,任由士兵的手在身上毫无章法乱摸一气。
放行之后,紫烟再次紧紧握着紫云的手,紫云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并未哭出来。熊沐从后面缓慢走来,一只大掌抵在她的肩后。紫云心里好受了些,嘴角勉强牵扯出一丝笑。
“没事,例行检查,不要怕。”东子低沉可靠的声音让众人稍减去惊慌。
最大的一座主帐足有一间宫殿大小,苻秋揣着手,脸一直低着,一副沉默寡言精神不振的模样,实际上却默默观察营地,脑中记下他们来时的路。
此时一阵放浪不羁的大笑自帐内传来——
“皇上在哪儿呢?末将来迟,要给皇上好生磕个头,求皇上恕罪才是。”
豁然出现在帐门前的将人足有九尺高,宽肩熊腰,甲胄伴随步伐厮磨出冷声。他微眯起的眼睛,让苻秋想起自己的父亲。每当他们这样眯起眼,就是在打鬼主意。苻家人都是这样。
“卫将军说笑了。”苻秋低声道。
顶着卫将军名头的四皇叔走近前来,猝不及防身体一轻,苻秋被他举了起来,尽力克制仍难免流露出惊愕。卫琨抵着他的头蹭了蹭,放下苻秋,说话如同雷响——
“总算来了,久候多时。”
苻秋登时红了眼眶。
就在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了血脉相连的亲密,这是很难形容的。只一个动作,他便信了眼前人。
“四叔……”苻秋用低哑的声音喊了声。
卫琨的大手落在他头顶,士兵分开帐门,内里飘出酒肉醉人的香气。
“给你们备下的接风宴,将士们都久等了。”
席上备着新鲜瓜果和牛羊肉,大块的肉里夹杂红色血丝,将士们得令,抓起羊腿骨,满口血腥撕扯起来。
苻秋不禁皱起眉。
冶艳的胡服美姬在席间穿梭,为将士们斟酒,帐内很是温暖,胡姬们穿着暴露,细柳一样的腰上缀着一圈细碎宝石,衬得肤色雪白。
俯身斟酒,丰满的胸脯就在苻秋手上一蹭。
苻秋不动声色,酒液玫红,像花朵一样盛放在酒杯里。拥着一袭皮毛坐在卫琨身边的人苍白着脸,卫琨时不时侧头与她说几句话,表情带着三分讨好。
而那人总是不笑。
卫琨笑眯眯地将酒杯递到他嘴边。
那人紧抿着嘴唇,唇色很红,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苻秋总觉那人有些眼熟,但总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他装作认真观看胡姬的舞蹈,眼角余光一直偷偷留意卫琨那边。
骤然一声刺耳的撕裂声,那苍白的人脖上的狼皮被扯落在地,胸口厚厚的皮毛大氅也被分开。
苻秋这才发现,那不是个女人。
他胸口平坦,大氅之下,未着片缕。卫琨常年征战,手背肤色极深,那人便僵坐着,身体时不时随卫琨动作轻摇一下,又自坐正。
白得刺目的皮肤上红斑累累,显然这样的画面已不是第一次。
苻秋瞳孔紧缩,眼睑一跳,眼皮一掀,便见卫琨微微眯着眼,用力捏得少年终于发出一声闷哼,方才丢开他,招手叫来侍卫吩咐了两句。
片刻后,那少年被人押到苻秋身旁坐下,离得近了,苻秋方才发觉他手脚上的镣铐,脚踝青紫不堪,他沉默地坐下,大氅还敞着,神情茫然,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安排在什么位置上,身边坐着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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