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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路面碰壁”、“呻吟入理而流泪”、如醉如痴于“太极、无极、理、气、道、性、命、象、天、心、有、无”的学究趣闻,引得司马光欢笑而叹:“果若伯淳,果若伯淳,邢郎知其师啊。”
邢恕见司马光已完全放松了对自己的戒备,便吹捧起来:“现时京都学子,崇敬向往而热于议论者,唯当代两人。一为江宁荆公介甫,一为洛阳司马大先生。”
司马光神情专注了。
邢恕侃侃谈着:“荆公介甫,以霹雳手段推行新法,威慑天下,名扬四海,轰轰然朝野惊服,遂成当代叱咤风云之人,然终是以力取信于人,力竭而民心尽失,伟业灰飞,凄凄然退隐于江宁半山园而无闻,善始而无善终,令京都学子扼腕吁叹。大先生欲以循序渐进之策兴邦,虽不见用,仍矢志不悔,贬居洛阳独乐园十五年,虽默而无语,然天下形势之进展,均应了大先生的预言,且埋头书案,耕耘播种,《资治通鉴》成而朝野仰止,以德取得民心。‘桃李无言,下自成蹊’,故有今日京都黎庶拥马狂呼之状,‘司马相公留居京都’乃朝廷百官、京都黎庶仰大先生之德而祈求大先生扶危救世之心声啊。”
司马光似已察觉邢恕在贬介甫而褒己,神情不安,厉声打断了邢恕的奉承:“和叔言之谬矣!介甫‘变法’,急行躁进,举止过激,欲速不达而致祸民,遂导致民心丧失,然心底纯正,志在兴邦,决非以力威慑人心,断不可因‘变法’衰落而污其介甫人格。光谨小慎微,目光常视脚下实地,有弥补屋漏瓦落之心,无介甫改弦更张之志,或许可免小过小失,断不会有介甫惊天动地之作为。光年已黄昏,齿发愈衰,赢老抱疾,此刻的心境是:治心以正,保身以静,进退有义,得失有命,守道在己,成功在天,夫复何为,莫非自然。”
司马光此刻所流露的心志颓丧,恰恰符合了邢恕心中之所企,他佯作惊讶,慌张站起,深深一揖:“大先生著如此心寡欲清以待世,不仅晚生惶恐无依,京都黎庶将失望困绝矣!现大行皇帝弃世,幼主新立,国策未定,‘变法’遗害仍苦天下,左相王珪已任山陵使,右相蔡确已总领中枢,朝廷弊端积重难返,蔡确已有捉襟见肘之窘,困境思援,极寄希望于大先生,近已奏知太皇太后,急召大先生入朝主政。”
司马光惊骇:“这,这如何使得!右相蔡确欲置司马光于火炉之上啊。”
邢恕急忙拱手解释:“右相蔡确深怕大先生责怪,且深知大先生节风高雅,屡辞高位,特遣邢恕趋前恳求:为天下计,为朝廷计,为黎庶计,太皇太后将待大先生以异礼,请大先生万勿推辞。”
司马光终于明白了邢恕深夜来访的用心:程颢的门生邢郎,居然也成了说客,真是官场改变人啊!他根本不知蔡确的为人,更无法判断邢恕传送的消息,是一种善意还是一种阴谋?便凝目注视着邢恕,笑而不答。
突然,一阵喧天闹地的嘈杂声从“春官居”门外传来,接着是门前禁卒杀气腾腾的吆喝斥叱声,司马光和邢恕都惊诧地愣住了。
喧闹斥叱声同时惊醒了隔壁房间里熟睡的范祖禹和司马康,他俩一轱辘翻身下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迟疑片刻,稍作分辨,范祖禹急忙向“春官居”门前跑去,探知吵闹情状,司马康急忙走向父亲居住的房间。
司马康推门而入,突见一盏灯光下相对坐着发愣的父亲和一位发愣的来客,一时也愣住了。邢恕一声亲切的呼叫“公休”,才消解了刹那间的紧张和疑惑。司马康正要与久不相见的邢恕交谈,“春官居”门前人群有节奏的呼喊声传来,在宁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楚响亮。
“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我百姓……”
司马光神情慌乱,踱步徘徊,喃喃作语而不知所措……
司马康知道,父亲居洛迟迟不敢来京,怕的就是出现这样的局面,这个局面果然出现了。他不敢插话,怕扰乱父亲的思索。
邢恕在一阵慌乱之后,很快作出了明确的判断:京都黎庶这么一闹,将逼迫司马光作出最后的抉择。他借机向司马光逼去:“大先生,这是民心啊!京都黎庶喊得清楚:”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我百姓。‘朝廷百官、宗室王公、太皇太后都会听到这种声音的,你能忍心使京都黎庶失望吗?“
司马光终于忍不住了,住足而仰天呼号:“民心沸腾,惊扰宫阙,乱由我起,祸缘我生。我不该来到这京都啊!”
范祖禹急步闯入,神色慌乱地禀告说:“老师,‘春官居’门前已聚众万余,有街巷黎庶,有瓦肆艺伎,有商贾官员,有宗室王公,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