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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势坐炕沿上。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怵这鹞子。打起来,心里没底不说,那股阴阴的味道,也是他以前没遇过的。但他口里却不认输,“人家孟八爷,拿个烧火棍,能枪打飞鸟呢。你算啥?”“当然,当然。”老头笑道。 “那沙枪。”鹞子撇撇嘴,“一喷,一大片铁砂,别说打一只鸟,百只也没啥。这枪,独子儿,稍偏一下,就错到天上了。”“算了,说啥?人家孟八,那是没说的。”老汉道。 女人却瞟一眼鹞子,“后来呢?” 鹞子望一眼猛子,打个哈哈。“后来,就追,追了四五十里,打死了它。”他抖抖那张大狼皮,“回来,又顺便收拾了它们。”他又抖抖那两张小狼皮。皮上还有血迹,没干。这皮,不久前还穿在狼身上,现在,叫人脱下来了。 女人夸张地叫几声。豁子却道:“小狼不该打,还没成皮子呢,糟蹋了。” “我说了他一路呢。”老头道,“不打才出世的,是老先人的规矩。” “啥规矩?还不是人定的。”鹞子笑道,“上回,有人专要张小狼皮,要做个皮大衣领子,价也不低,就顺便拾了个跌果。” 猛子见女人用崇拜的眼神望鹞子,心里别扭极了,就提枪出来。他很想到那个埋小狼的地方,挖出狼尸,扔到鹞子面前,叫他看自己“烧火棍”吹下的狼,却又厌恶女人的神态,就上了沙坡,长吁一口气。 天空水洗似的干净。沙岭上的潮气在阳光下哗哗哗闪着,一晕一晕,向家的方向荡去。离家几天了,猛子很想家,尤其想那“山芋米拌面”。连吃了几天肉,肚里总不滋润,要是能灌上一肚子“山芋米拌面”,当然是最惬意的事。 鹞子的得意,很令他讨厌。女人的眼神,更是别扭。真不想到豁子家去了,便在沙坡上坐了,望那后晌的落日。 天空很是灿烂,日头爷简直爽极了。但猛子却懒得欣赏。猛子对天空的感觉是两个词:“晴”或是“阴”。对太阳,是“热”还是“不热”。对风,是“大”或“小”。瞅一阵太阳下的沙洼,便觉无聊了,想去芨芨湖玩。 一想芨芨湖,就想到黑羔子。一想黑羔子,就想到孟八爷安顿的事了。孟八爷安顿过:若他们来了,叫黑羔子报信,叫他自个儿盯着。昨天,怕那些家伙不来,或是来又溜了。今天,他们又来了。看那乏驴劲儿,说不准得休息两天。叫黑羔子骑了骆驼,出沙漠,报个信,催快些,就能逮住他们。 到了芨芨湖,不见往日热闹,牧人们东一个,西一个,散了,熬太阳下山呢。红脸抡个抛溜子,时不时,飞出块石头,打到走得太远的老牛角上。 黑羔子却一下下踢石子,那石子,一个个飞出,飞向羊群。因没准头,羊也不管,由了他踢去。猛子走近,听得他自言自语:“天生的挨刀货不成?老子迟早要宰了你们。”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猛子,却面无表情。 猛子将孟八爷安顿的事儿告诉了他。黑羔子初无热情,表情麻木,一听鹞子打了狼和狐子,就同意了。猛子催他快去,说:“放心,羊我给你看。”黑羔子却说:“我有啥不放心的?还巴不得叫狼吃了呢。” “不会,不会。”猛子笑道,“狼一闻火药味儿,早溜远了。” 黑羔子去问红脸借骆驼。红脸问做啥?黑羔子大声说:“回家取药,病犯了。” “啥病?” “人不知。”黑羔子气呼呼道。 这“人不知”是牧人常用的一句骂人话,还有后半句,叫黑羔子压舌头下了,说全了,就是:“人不知,狗来问。” “不借!还牛了你?”红脸大声说。 黑羔子却径自走过去,牵了一峰骆驼,取开绕在脖里的缰绳。一纵身,楔入驼峰,用缰绳头,抽几下骆驼屁股,骆驼便颠颠着跑了。红脸没挡,只说:“哟,这王八蛋,倒成他的驼了。” “人家急呀。”炒面拐棍慢悠悠地说,“人家月经来咧,急着回家取纸呢。” 牧人们大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狼祸》第三章6
太阳悬山子的时候,猛子们赶了羊回圈。 圈了羊,天已黑了。红脸喊猛子去自己圈里,他放的是骆驼和牛,他跟炒面拐棍常合群放牧,好有个照应。猛子看不惯鹞子的嚣张样子,不想去豁子屋里。三人点了灯,切点被豺狗弄死后又叫羊吃剩的牛肉,拌了顿牛肉拌面汤。 借了灯光,猛子发现,这所谓的崖原是一段古城墙。怪不得沙海里突然会冒出“崖”来,问:“这咋和庄墙一样?也是放生灵的打的?” “啥?”红脸笑了,“这是长城呀,就是秦始皇打的,孟姜女哭的那个。先前,这儿可多啦。后来,叫沙埋的埋了,坼的坼了。这儿,先前可不是沙漠,是湖,是朝廷的马场。你不听那地方,前营,后营,邓马营……老人们说,沙压了七十二座唐营呢。那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