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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闲桂花落。”平嘉筷子不停,自行夹了菜吃着。
“酒醒只在花前坐。”惠阳原本极坏的心情也渐渐被带了起来,早早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诗句。
“汀烟雨杏花寒。”孙芷妍从前读书的时候不知背过多少首古诗,到了这儿以后又被教着活用了起来,自然不会被难倒的。但若是要自个儿作诗,恐怕就要贻笑大方了。
如此,一轮下来竟然是没有人被难倒的。
“再来再来!”淑慎托着腮,脸色微红“这回母后可要出难一点儿的题目。”
一轮又一轮的行酒令,众人仿佛忘记了时间,只尽兴地玩乐着,要把红尘中沾染的烦恼都忘到脑后。
等到从凤鸾宫中出来时,孙芷妍双颊微红,容色明艳非常,一双迷离的眼睛透露着酒后的微醺,又岂是美丽二字能够概括形容的呢。
“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倚在廊中的栏杆上,孙芷妍深情地望着天上的月光,嘴里轻轻吟着那个世界最耳熟能详的诗句。
从前只当是可以花样调侃的诗句,又哪里能知道简简单单的十个字里隐含的沉甸甸的思乡之情。现在她明白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里再好,也不是我的时代。”孙芷妍嘴唇微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着。身后数步远跟着的宫女自然是没有听到的,前边的一句朗朗上口的诗句也只当是公主依旧沉浸在行酒令的气氛之中不能自拔。
“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太后娘娘要担忧了。”领头的两名宫女对视一眼,默契地上前扶着孙芷妍劝道——席间公主虽一直都能接上酒令,但兴致上来了也不知不觉喝了好些酒,如今只怕是要有些醉了。
旁人不知孙芷妍是否真的醉了,孙芷妍自己却十分清楚。轻轻拂开两个宫女的手,将目光放到铺洒了银白月色的花园之中:“月色难得,本宫想到处走走。”
愁思上心,真要到了床|榻之间,她就该偷偷哭鼻子啦,倒不如四处走走,开阔一下心境。
“是。”宫女无法,只能垂首应是。她们都是新拨到宁安公主身边伺候的,没有资历空有身份,自然是不敢逾越半分的。
心怀愁思的时候,月色总是格外地动人。行至一处宽阔的草坪,孙芷妍蓦然停下闭眼沉思,惹来了宫女疑惑的眼神。
不过很快,宫女便知道她们的公主是要干什么了。
孙芷妍擅弹琵琶,却没有学过舞蹈。即使想要应了此时的心境月下起舞,也是不得章法的,只能伸展了双臂轻盈地转着圈子,不多时,便晕乎乎地停了下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对于自己不会舞蹈,孙芷妍不是不遗憾的,然而也只能作罢。
“宁安。”等到孙芷妍不再晕乎,抬步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力。
在她的记忆里,仿佛并没有那个男子会这般唤她的。
好奇地回过头,孙芷妍又轻易地认出了远处的那人——姜陆,想来应该是与父皇议事错过了出宫的时间,便被父皇留了下来。再观四周,原来是她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后宫与前朝的那道曲折的走廊上。
“你唤我?”实在不是孙芷妍故意问的,只是从前总是玩世不恭的姜陆从来没有这样唤过她,他总是有着千百种别的方法唤她的。
“嗯。”姜陆也不走进,只远远地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尽头上,声音温柔地应道。
“你找我何事?”虽然已经见识过姜陆认真起来的稳重模样,但她仍旧记着他平日里的无赖。
“找你道别。”姜陆也知道往日自己是多么努力地自毁形象,面对孙芷妍一如既往的防备姿态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便作罢了。“我与皇上请命剿灭造反的罗俊雄,恐怕要有好些时日不在京中了。”
孙芷妍心里就更加疑惑了:“你不是文官么?”她还记着他在前朝的职位的。
然而姜陆却并未多说,迈步慢慢走近了孙芷妍,低头道:“过去多有得罪,还请宁安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早已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若是严格来说,孙芷妍是要称呼姜陆为叔叔的,如今姜陆称她为宁安,是再合乎礼法不过的了。
孙芷妍抿了抿嘴,别扭道:“我可不会轻易就原谅你,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被你欺负呀?”
她记着他对别的姑娘是再疏离不过的了。
姜陆心下微松,知她并未真的怪罪自己,于是道:“等我回来就告诉你。”
等他回来告诉她,并且娶她。